搅着西天斜阳洒下的金光。

“不,他还不知晓此事,可我会规劝他应下。”

云舒郡主嗤笑:“你倒是为他计长远。行,我瞧瞧有什么不重要的地方,能让这位富贵郎君尽量不虚度时日,又累不垮。”

“那便多谢郡主了。”洛怀珠又行一礼,与她道别。

她背后的内侍虽一言不发,然则步步紧随,犹如一道黑影。

目送人进入军营,洛怀珠才转身上马。

一转身,便看见一颗马头从背后小巷缓缓显露,带出一道暗纹皂衣身影。

银色的仙鹤祥云纹,在暗巷之中流转着阴晦的光。

洛怀珠抬眼看去,对上沈昌隐在昏暗阴影之中,藏匿探究的眼眸。

“三娘来此有何要事。”

迷神引

沈昌嗓音轻柔如水。

然则, 这水像是从冰下走,带着几分寒凉。

洛怀珠脸色不变,像是没听出来一般, 从容行礼:“见过阿舅。阿舅出外公干, 可还顺利?”

她微微抬起脸,一副关切的模样。

沈昌定定看了她一阵, 露出个温和笑容:“劳烦记挂, 一切顺遂。不过,三娘怎么会在此地?”

阿川卧倒榻上, 她这个明知对方命不久矣的深情人, 不该出现在此地才是。

更不该,会找上云舒郡主。

“我?”洛怀珠指了指身后, 尚能看见的丁香色背影,“我找郡主帮点小忙。”

她满脸喜色,并不显忧愁。

倒是怪事。

“哦?”沈昌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她没有刁难你罢?”

他仿佛怕对方因此委屈,甚至还表露出几分愧疚。

洛怀珠笑道:“郡主豪杰,潇洒大方, 哪里会刁难我一个小女子。她还答应帮我找人,再帮郎君谋一份清闲差事呢。”

她的语气更是雀跃,端庄娴静的动作, 都压不住那份翩然而起的喜悦。

沈昌握着马鞍, 向前俯身:“找人?”

什么人非要云舒郡主来找不可。

“是啊。”洛怀珠漆黑杏眸子里,水润亮泽,闪着斜阳橙黄的暖光, “近来诗社在收策论的稿子,有人投了一篇治水论, 可却忘了留地方,可不得托人找找。幸亏那人用了军中黄麻纸,才叫我有迹可循。”

她仿佛对一切都毫无保留,全然信任一样,和盘托出。

阿浮和齐光的心跳,都哽在嗓子眼,几乎跳出来。

若不是对洛怀珠百分百信任,他们此刻非要插嘴拦住他们家娘子,让她别什么都往外说。

眼前这个可是沈昌,一直怀疑他们娘子身份的仇家啊!!!

沈昌垂眸思索一小会儿,又微抬起眸子,轻笑一声:“没料到郡主果真不记仇,竟还愿意给阿川谋差事。”

按照云舒郡主性情,的确不屑为难一个弱女子,甚至会在对方需要时伸出援手。

前年,有人当街行刺她,她擒住人后放了,笑着说不想让对方当冤死鬼,让他查明真相再来,她随时候着。

后来查过,发现果真是误会,对方要以死谢罪时,云舒郡主不仅把对方拦了,还收入公主府做侍卫。

在这一点上,云舒郡主的确有其大舅(先帝)年少时候的风范。

“嗯!”洛怀珠脸上笑容敛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娘本来是想让阿舅替郎君找活计的,只不过阿舅身居高位,开口要官位,别人总不敢给低了。若是传到圣上耳中,定然不好。”

她摆出一副为沈昌着想的模样,似乎已将自己当成了沈家人。

“你此番思虑,有理。”沈昌叹了一口气,“阿川那身子骨,我也不敢让他太劳累。横竖我们沈家也不要多大的财富,饿不着他,他呆在家中,偶尔出去走走也行。先前给他那几个铺子,都有掌柜打理着,他不时去看看便好。”

他摆出一副慈父模样,似乎设身处地为沈妄川打算,不舍独子受苦之情,溢于言表。

“那可不行。”洛怀珠杏眸不赞同地微敛,“人之精气神,会在惰懒之中消耗殆尽。哪怕郎君没有疾病,长此以往,也得闷出病来。官职再闲散,但总归有事情做,人才有活气。”

她似乎觉得自己语气肃然了些,不太妥帖,便又软下语气,温柔劝谏。

“云舒郡主替郎君谋官职,是最适合的了。旁人都觉得郡主与郎君有旧怨,定不会给他找多大的官,又因为郎君本身的身份,不敢前去找茬。这么一来,郎君铁定能当个清闲散官,再不时去店铺看看,不至于日日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