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令她回忆起那次冷雨夜,檐下告别之后,她第一次见到黎柏佑的场景。

那是他们第一次以“兄妹”的身份会晤。

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一段特别美好的回忆。

两个家庭第一次正式见面,地点安排在沉贯自己开的连锁酒店。也是此时的酒店。

包房气压极低。经理第二次敲门,问可以上菜了吗。

沉贯脸色很差,说慌什么,等着。

叶秋澜善解人意地打圆场,讲着没事,孩子肯定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

祝凡清肚子饿得咕咕响,只能以水充饥,喝多了就频繁跑厕所,趁此出来透透气。

在她第叁次从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服务生在门口进进出出,轮番端着菜往里上。

来了。

祝凡清没扰乱他们的工作秩序,候在门外,最后一道菜上齐,经理退开。

她的身影露出来。

沉贯乌云密布一整晚的脸终于腾出点蓝天白云:“凡清回来啦,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

他拍了拍旁边男生的肩。

祝凡清看过去。

同时,那人听见她的名字,猛地看过来。

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与挡不住的盛怒。

他极善于伪装,不过一瞬,那些猛烈而复杂的情绪便被他收回,熟练地装进匣子里。

匣子外只剩陌生的漠视。

是令她陌生的,漠视。

祝凡清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手指在身侧攥着。沉贯热情地给熟到不能再熟的两人介绍彼此。

黎柏佑心不在焉地靠着椅背,眸抬也不抬,盯着高脚杯里摇晃的猩红液体。

从头到尾不置一词,却用态度告诉在座。

——不是什么人,都配我认识。

真将“漠视”二字做到最绝。

于是,气氛比他来之前更加凝固。

碍于面子,沉贯按耐下脾气只训斥了他两声。叶秋澜想让大家都开心,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的存在就像个阎王爷,所到之处秒变阎王殿。

捧他无补,逆他更糟。

看到妈妈陪笑讨好,不断为他转菜,和他搭话,他漠然视之的场景。

都是因为她。

祝凡清如坐针毡,心里好难过。试图用掐自己大腿的行为,用痛分担对妈妈的愧疚。

告诉自己,忍住,忍住。

忍这一时体面,忍到饭局结束。

身体却不允许她当个旁观者,大腿发出求救信号。

她哗的一下站起来。

在叁人的注视下,缓缓扯出一个微笑:“我去下卫生间。”

出来透气的几十秒里,她回顾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有多内疚,此时,就有多憎厌黎柏佑。

待会一定要硬气点,毅然决然点。

回家后,她会好好劝妈妈不必委曲求全,再难都熬过来了,他们母女俩现在也过得很好啊。

他们大概率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斥责他的话在心头反复排练。

祝凡清掏出手机,把人从黑名单放出来,打过去两个字。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