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黎棠对畅想未来总是很享受,和蒋楼在一起后更能体会其中的乐趣。

有蒋楼的未来,那该是多好的未来。

胳膊碰了碰蒋楼,黎棠问:“你有喜欢的颜色吗?”

“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嘛。”

“黑色吧。”

黎棠早就猜到了,蒋楼的衣服多是黑色,连微信头像的月球都是黑色的。

“黑色也蛮好的,可以走现代风……”黎棠已经规划上了,“不过跟我喜欢的颜色应该怎么融合呢……”

他瞅一眼蒋楼,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吗?”

蒋楼也看他一眼,理直气壮地:“不知道。”

黎棠很是无语:“那你就不会问我吗?”

怎么会有人对恋人喜欢的东西不好奇?

于是蒋楼就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黎棠难得使一回小性子,哼道:“不告诉你。”

叙城最缺的就是玩乐的好去处,两个人不看电影,不打电玩,在商场吃过饭就只能回家了。

回的自然是蒋楼家。

蒋楼家没有电视,黎棠带了平板,说要把这台设备留在这里,除夕夜让蒋楼陪他同步看春晚。

这会儿没有春晚,看的是动物世界。

正放到狮子狩猎羊群,羊四散奔逃,狮子游刃有余地穿梭其间,轻易找到跑得最慢,甚至摔了一跤的那只羊,四肢猝然发力猛扑过去,亮出利爪和獠牙,咬断羊的脖颈。

虽然知道这是遵循自然界食物链的场景,也符合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可看到鲜血四溅的一幕,黎棠还是觉得残忍,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到撕咬声暂歇,黎棠将眼皮撑开一条缝,观察身边人的表情。

可惜蒋楼没有表情,他看起来那么沉静,好像在看无聊的政界新闻,或者水波不兴的海面。

这晚黎棠再一次留宿。

蒋楼做了一个不像梦的梦,因为梦里的画面,是过去的情景重现。

他看到七岁的自己,站在父亲出事的那条路旁,抓着医护人员的白大褂,求他们救救他的爸爸。

他看到十岁刚左耳失聪的自己,在学校操场上被高年级的同学围观,有人故意靠近他的助听器大声喊叫,脑袋里响起尖锐的嗡鸣。

接下来是十六岁,他第一次站上拳台,单薄的身体抵御不住重拳的袭击,他几次被打倒,又被身型大他两圈的职业拳手扛起来,丢沙袋一样再次掼向地面,骨骼发出碎裂般的咯咯声,五脏六腑仿佛都在震动中被打散,移位。

……

数千个日夜浓缩成短暂的三幕,却足以贯穿他的成长历程。

如同在永夜里行走,甚至没有一盏灯,他摸爬滚打,跌跌撞撞,多少次一头扎进死巷绕一大圈路,多少次淌过沼泽差点出不来。

醒来后,蒋楼并没有绝处逢生的轻松,反而因为处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而感到彷徨。

是不是只有从猎物变成猎手,才能摆脱生杀予夺的命运?

黎棠也醒了,摸到蒋楼手心的汗,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蒋楼说是,黎棠安慰他说:“我上次也在你家床上做噩梦了,不过后来什么都没发生……梦和现实相反,你不要怕。”

蒋楼没应声,而是侧着头,定定地看着黎棠。

床头一盏昏黄的光,蒋楼的眼睛被照得很亮,里面映着小小的人影。

黎棠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问他:“是害怕了吗?”

少顷,蒋楼点了点头。

黎棠便凑前去吻他。没忘记只能由蒋楼主动的不成文规定,只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撤开后,黎棠问:“现在呢?”

蒋楼摇头,意思是不害怕了。

黎棠颇有成就感地弯唇一笑,被子下面的手窸窸窣窣,是在探摸蒋楼的反应。

刚摸到下身,就被蒋楼钳制住手腕:“别乱动。”

黎棠咬了下嘴唇:“……我带了东西。”

“东西”指的自然是那些必要的工具。黎棠从身到心都准备就绪,就等蒋楼伸出手,将他拥入怀抱。

可是蒋楼却在这关键时刻叫了停。

他问:“你想好了吗?”

求欢已经是黎棠能做到的极限,因此面对蒋楼发问,黎棠便有些动摇,回答都变得不干脆:“当……当然。”

蒋楼目光如镜:“还犹豫的话,就再等等。”

“可是……”

“我不至于几天都等不及。”

黎棠嗫嚅道:“……是我等不及。”

蒋楼失笑:“平时没见你这么坦诚。”

黎棠不服:“谁也没你嘴硬。”

到底没有做下去。

东边的天空翻起一线灰白,年久失修的窗户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不坚定地摇晃。

黎棠偎在蒋楼身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