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杜塘, 咬了咬牙拂袖冷哼一声:这个杜塘如今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马靖身为崔瑨最忠心的狗腿子,自然看不过杜塘公然打崔瑨的脸, 讽刺道:“杜大人打算如何抵罪啊?”

杜塘低下头不说话, 自从妹妹惨死, 外甥又变成傻子之后,杜塘就一天比一天压抑沉默, 年轻时的玉树临风如今早已变的沧桑麻木,眉宇间两道深深的沟壑更是让他看上去严肃不已,对于其他人的嘲讽冷笑也全然不理会,反而直接按死了钱江,承认了钱江所有罪行,让一旁还想保钱江的崔瑨等人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倒是揽月有些惊讶地挑眉认真看了钱江一眼,她早已经做好了崔瑨一党不会轻易承认的准备,并且还准备拿钱江直接引出杜塘,顺便将杜塘也拉下来,没想到这个杜塘倒是个聪明人,懂得及时止损。

揽月没办法借题发挥,只能把钱江交给都察院:“钱江身上还牵扯到了其他官司,交由都察院一并查明再行处置。”

杜塘却说道:“钱江身为尚书省的人,还请公主将他交给臣来审问。”

揽月冷笑:“杜大人自己都御下不严,本公主如何能信任你不会徇私枉法?”

“可钱江是……”

杜塘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马靖打断:“杜大人,您刚才既然已经认罪了,又何必再跟公主对着干呢。”

杜塘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崔瑨,可崔瑨却傲然的挺胸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看到崔瑨的态度,崔瑨手底下其他官员也全部闭口沉默,没人帮杜塘说一句话,这让杜塘很是失望地低头叹了口气。

孤立无援的杜塘压根不可能是揽月的对手,钱江轻而易举被交给了都察院,崔瑨压根不担心,反正钱江做的任何事都是杜塘下的命令,牵扯不到他自己,他必须借着这次钱江的事情给杜塘一个教训,让他认清楚没有自己他什么都不是!

显然,钱江被彻底放弃了,崔瑨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说情,他现在最在意的是接下来的尚书之位,使了个眼色,就有好几个大臣站出来开始举荐:“刑部不能无首,既然钱江已被捉拿,还请公主转告陛下,必须尽快定夺新任尚书人选,臣有一提议,刑部侍郎冯大人克己奉公、贤淑致远,连年来政绩也都是优,可提其为尚书之位。”

“不用了。”揽月抬手止住其他人附和:“关于刑部尚书人选,本公主已有决断。”

崔瑨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敢问公主所提何人?”

“王锦乡。”

其他人皆是一惊:“公主,王锦乡指使狱长杀害重要人犯,罪该当诛,还请公主秉公明断!”

揽月笑了一下:“此事本公主已经查明真相了,杀害那几个杀手的是钱江,并非王锦乡,只因吴狱长受钱江胁迫才不得不栽赃王锦乡,让其顶罪,如今事实皆已查明且证据确凿,王锦乡已经无罪释放,并且本公主也查了他连年来的政绩,比你们提议的冯大人要优秀太多了,本公主已经争得父皇同意,酌升王锦乡为新任刑部尚书。”

跪在地上的杜塘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奈何却无一人肯信他!

崔瑨则脸色一沉,刚才不祥的预感成真,他上前一步怒声开口:“官员调任本该是吏部之则,公主即便身份尊贵,然而越过吏部私自调任却也不合规矩!”

揽月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父皇钦定也不符合规矩?崔大人讲的是谁的规矩?”

崔瑨冷冷道:“本官要见陛下!”

不用揽月说话,一旁的辅国大将军便哼了一声:“崔大人是想违抗圣命还是以下犯上违抗公主?”

其他几个武将见曲淮说话,立刻也全站在揽月身边,崔瑨噎了一下:“本官身为中书令,求见陛下难道还要各位同意?”

揽月拿出任命状:“父皇身子不适,崔大人有什么疑问不妨与本公主说。”

崔瑨却道:“身为臣子,得知陛下龙体欠安,自当该去探望。”

严都尉冷笑:“陛下卧病在床,本该静养,崔大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已经不需要揽月再开口,辅国大将军跟几个武将又站了出来:“公主已然传达了陛下的圣令,崔大人就不要再不依不饶了。”

崔瑨心中又惊又怒,他就知道一旦商家被拉拢过去,揽月的势力就轻易动不得了,如今就敢跟他对着干,偏偏崔瑨还拿这些武将没办法,如果是文臣还好说,这就是他一直拉拢商家的原因,如今却被揽月提前下手,让自己颇受掣肘却又无可奈何。

崔瑨一党也被辅国大将军等人堵的无话可说,周铸等人在一旁冷眼旁观许久,心里逐渐都有了决断,他与崔瑨都是中书令,然而崔家势力根深蒂固,他被打压的根本没有出路,甚至于崔瑨为了收拢权势,已然将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以前还有太子可以依靠,后来太子薨逝之后,朝中只剩下一个三皇子,他们这些与崔瑨不合的大臣只能避其锋芒龟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