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托着下巴望着电脑屏幕,屏幕光影将他的脸色映衬得越发惨白,像极了从地下爬出来复仇的鬼魅。

他边漫不经心的翻看群里的消息,边用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的键盘上敲击两下,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原声。

原声并不好听,沙哑又干瘪,像极了砂纸磨过桌面的声音。

没有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听起来厌世,阴狠,悲观。

光是听声音,季深都能想象出缩在电脑前的对方正摆着怎样扭曲的表情,以及对方盯着电脑的双眼又是怎样的怨毒。

季深躲开对方设下的屏障和陷阱,顺着网络摸了过去,将那人的地址和个人信息调了出来。

郑从森。

刚给完入群新人下马威,郑从森整个人都透着愉悦的气息,他弯着干涸的唇瓣,盯着电脑低喃:“该发布什么任务来欢迎新人呢?”

半靠在床上,靠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消瘦男人佝偻着身形,半张脸在电脑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明灭不定。

他脸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疤痕,鼻梁下垂,鼻翼残缺,右眼眼睑外翻露出粉白的内肤,歪曲的嘴又僵硬又不自然。

当他的脸稍微颤动时,就仿佛有无数的蛆虫在皮肤里蠕动,让整张脸看起来更加恶心狰狞。

郑从森把所有欢迎新人的方式都反复回想了几遍,兴致来了时还专门从电脑里把储存的宝贝调出来欣赏,全都是鲜血淋漓的图片。

充斥着血腥和残暴的图片让正常人看来必定感到厌恶作呕,郑从森不是正常人,他不会有任何的反感,这些带着血的图片只会让他变得兴奋,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在世间的人,而不是活动在阴沟里的老鼠。

看到电脑屏幕上贴着的新人照片,哪怕是最能照出相貌缺点的证件照也照不出他脸上的瑕疵,新人的五官极为优异精致,眉眼如画。

他的面部线条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仿佛上帝在着手雕刻这个人之前就已经打好了模型,下刀时没有丝毫犹豫,也就没在这张脸上留下任何缺点。

郑从森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

他没有欣赏美的心情,在看到这张脸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毁了它,毁了它,让它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郑从森粗粗喘了几口气,干疼的喉管让他异常难受,但他没有别的动作,依然死死盯着电脑上季深的脸,眼睛里充斥着怨毒和妒火。

不多时,郑从森激动的情绪忽然平息了下来,唇边勾起阴森的弧度,他抬手抚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颊,自言自语:“别着急,这张脸很快就要消失在人世间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这么好看的脸,先从哪里开始毁灭呢?是还毁了那双招人烦的桃花眼,还是先毁了那个看起来就像假体的鼻子,亦或者是让玩家自己把嘴给缝起来,还是在脸上划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郑从森越想越兴奋,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着急,青蛙要用温水煮才有意思,这张脸一下子毁了就不好玩了,还是一点一点给它添上伤痕直至面目全非,这才有趣。

郑从森决定给新人发布毁容任务,他宛如枯骨般的手指颤巍巍的触到键盘,给新人发布毁容任务——

——请玩家在今晚十二点前完成轻度毁容任务,否则后果自负。

在发布任务的后面,还附上了几张效果图,都是以前的玩家留下的图,有的玩家半边脸上有浅浅的刀伤血痕,有的玩家额头上被碰出了淡淡的淤青,严重点的就是脸上有青红交加的指痕。

季深面无表情的看完任务和图片,修长的手指不急不缓的敲击键盘,用冷幽默回对方:“你有病?我有药,你要吗?”

郑从森边想要用怎样的方式让对方死得难看,边颤抖着手在键盘上敲打:“请玩家按时完成并交付任务,否则后果自负!”

季深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用字遣词却比之前刻薄了许多,他知道该怎样将对方激怒:“有病长得丑不是你的错,有病长得丑还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看到季深回答的郑从森果然被激怒了,他的病和他丑陋的相貌是他心底最深的伤,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能轻易触碰,更何况是被他掐紧了脖子生死都在他掌控之中的玩物?

郑从森表情再度扭曲变形,胸口因为气愤起伏不定,因为行动不便,哪怕愤怒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几乎瘫痪的脸和身体也没允许他做出丰富的表情和出格的动作。

被禁锢在方寸之地,即使胸腔被怨恨挤满,他也只能发出干瘪低哑的嘶吼声,连简单的摔东西都做不到。

他半眯起眼睛,阴郁的盯着屏幕上充满了侮辱的词,心中的激愤恨意难以平息。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神经质的咧嘴笑开,看在对方这么会激怒他的份上,他绝对会帮他想个前所未有的死法。

郑从森缓缓移动着鼠标,从图库中选出张诡谲古怪的动态图片来,图片是以繁杂深邃的星空为底图,再在星空图上添上别的线条,但若细看,这整张图的构成就像是无数只在黑暗中盯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