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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贫民。
沈昌试探完谢景明, 前来探看,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可洛怀珠还是蓦然生出一种, 对方到底有多闲的念头。
怎么回回都有一个偷看的他。
“阿舅。”她不慌不忙,甚至还有些愉悦地转着手中素色桐油伞, 走到马车前, 仰头看向沈昌,“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昌笑意虚挂在脸上:“圣上派我来协同谢侍郎办差, 怕他一人劳累过甚。”
谢景明步下桥头,走到军器所一侧,停住脚步。
“感念圣上体恤之情, 不过右仆射说错了。变法整改之事,谢某只不过是受命总管,可中书门下、六部等同僚, 也没少出力,甚至他们才是真正出力的人,谢某不过是执笔人罢了。”
如同侵街令诸多事宜, 不仅中书门下各部门协办, 连街道司和军巡铺都得配合,他不过就是个制定章程,看着章程推行下去, 碰到难点就想法子施行的人。
将功劳都归到他身上,倒是折煞了他。
沈昌下马, 亮出怀中令牌,将马绳交给军器所守卫。
他挂着和煦笑意朝谢景明拱手:“谢侍郎说的是,是沈某考虑不周全了。”
“右仆射言重了。”谢景明避开他的揖礼,反给他行礼,“能得右仆射协助,谢某荣幸,先行谢过。”
洛怀珠笑眯眯看两人互相打着明显不熟络的官腔,行了个万福礼,道:“既然阿舅与谢侍郎还有事在身,三娘就先告辞了。”
沈昌和谢景明冲她点头,目送她上车离开。
有旁人在侧,沈昌即便对她与谢景明私下会见有所怀疑,也不得当街发难。
马车辚辚东行,穿过崇明门外大街。
沈昌收回远放的目光,看向树影下的谢景明:“沈某一直以为谢侍郎不爱与人闲聊,方才却少有地见谢侍郎与三娘所谈甚欢,倒是稀奇。”
谢景明也收回目光,落到站在身前的沈昌身上,唇角微动,轻笑一声。
“右仆射与沈大郎好福气,洛夫人虽不比昔年林韫,有一身英勇胆气与无畏,可胜在比林韫多出几丝玲珑心窍。”
“哦?”沈昌揣着手,笑呵呵道,“才相聊几句,谢侍郎就对三娘如此了解。”
清风送走乌云,流光泄落,自微斜西侧,落在二人头顶。
谢景明面朝烈阳,并不解释这句明显质疑的话,只礼貌揖礼。
“公事要紧,右仆射请。”
沈昌揣在袖中的手指捻了捻,双眼微眯起来,打量着眼前斯文有礼的青年,一时摸不准对方的意思。
如此沉稳的年轻人,倒是不多了。
他提起衣袍,踏步往军器所进。
武学巷。
自由居内。
即墨兰歪在坐榻上,等着洛怀珠给他沏一壶清茶。
点茶固然美得可称精妙,然,人偶尔也需要一杯清茶洗洗脑子的酒浊,保持清明。
“为了杀人,先伤己。”即墨兰看着她手上伤口叹气,“我该说你什么好。”
洛怀珠提起茶壶,从左往右,伸手一拉。
透绿清茶“咕噜”落入并排的六个小小茶杯中,全是八分满,不多不少,刚刚好。
她手腕一抬,把茶水停住,笑道:“用一道伤换一条命,我赚了。”
即墨兰气得撑起手,正襟危坐,打算给她讲讲,什么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洛怀珠将茶壶放下,三指托起茶杯,送到他跟前摆下。
她招呼阿浮她们也来喝茶。
阿浮欢快应着,插入两人之间,一杯杯茶端走,愣是将即墨兰多次欲言又止的话打断,直到对方泄气。
他抱着手臂:“行行行,不说你。”
受伤冒雨以至高烧三日的事,他也揭过不提,行了吧。
即墨兰气呼呼呷了一口茶,抖着轻薄黛绿衣衫,问她:“这回归来,又要忙到擦黑?”
“等到尘埃落定,以后都陪舅舅。”
洛怀珠起身,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熟练走向书房。
她病了好一段日子,暗报一直积攒,无法处理,要不是将凯风调去沈宅,恐怕连小报都要断掉。
即墨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