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头挨着头凑在一起,读了半日的书,谢知方不时扮作鬼怪吼叫说话,惟妙惟肖,逗得谢知真乐不可支。

待到用过晚膳,暮se渐深,谢知方窥得左右无人,拉着谢知真的衣袖,提了个大胆的想法。

“姐姐,父亲书房里私藏了不少话本,皆是珍品孤品,这会儿爹爹应当已经歇息,不若我们……”他挑了挑长眉,古灵jg怪。

谢知真有些意动,又颇犹豫:“父亲平日里不许别人进他书房,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不太好。”

“姐姐放心,我平日里经常偷跑进去看书,从来没有被发现过。”谢知方拍着x脯保证,“就算父亲真的临时去了书房,里面又有架子又有柜子,想找个藏身之处又有何难?”

在他的一力劝说之下,谢知真毫无立场地妥协,换了轻便的衣裙,避着众多耳目,蹑手蹑脚地和谢知方溜进了书房。

两人绕过宽大的书案,走到尽头的架子处翻找,谢知方手中揣着颗小小的夜明珠,权作照明之用。

翻到某个制作jg美的画册时,他的手忽的抖了一抖。

“阿堂,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异常,谢知真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没什么。”谢知方面不改se地将画册卷了卷,塞进衣袖的暗袋中,“看见一本我找了很久的琴谱。”

他心里早就惊涛骇浪: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

父亲那么道貌岸然的一个人,竟然私藏chungongtu!

还是画工jg美到了纤毫毕现的jg品!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谢知方一边鄙夷着,一边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这样的好东西,改天一定要拿给林煊看看,让那个臭小子好好开开眼界。

正寻思着,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谢知方十分警醒,利落地将夜明珠藏进衣襟。

第一次做坏事,谢知真颇有些紧张,下意识地贴近弟弟,低声道:“阿堂……”

“嘘”,谢知方带着她往书架底下的柜子里面钻,好在两个人身量尚小,倒也勉强塞得进去。

却见书房的门被推开,两个身量相当的男人走了进来。

谢知方从柜子的缝隙里悄悄往外窥视。

其中一个是谢韬,另外一个留着长长的胡须,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油灯燃起,房间内光亮大盛,谢知真生恐被父亲发现二人踪迹,连忙拽了拽弟弟的衣袖,让他靠得再近一些。

谢知方依言往里又挤了挤,和姐姐几乎是面贴面地紧挨在一起。

姐姐今日梳了双环髻,两束青丝垂在肩上,蹭过谢知方的脸颊,su痒痒里,有瓜果的馥郁香甜。

不知怎的,谢知方恍了一下神。

外面的两个人已经低声交谈起来。

谢知方费力听了好一会儿,依稀听到那人说些“宁王殿下”、“颇为看重”、“奏折”之类的话。

他忽然回忆起来,那个人他在前世确实是见过的。

不仅见过,而且还打过几次交道。

其人姓葛,单名一个镇字,是宁王麾下首席幕僚。

听闻,宁王夺嫡之时施展的许多狠辣手段,背后都少不了他的献言献策。

葛镇又说了些拉拢之语,无奈谢韬颇有些读书人清高迂腐的坏毛病,嘴上敷衍着,内心却打定了主意要做个纯臣。

说了小半个时辰,两人不欢而散。

送走客人,谢韬坐在书案旁y诗作赋,一时半刻并未有离开的打算。

这可苦了谢知方。

大腿因为长时间蜷缩,已经有些麻痹,他试着活动了一下,立刻龇牙咧嘴,被那酸麻之感激得险些叫出声来。

谢知真善解人意地伸出一只素手,帮他按摩绷紧的肌r0u。

谢知方投以感激的一笑,余光瞥见一道倩影袅袅婷婷走了进来。

是已被禁足多日的董姨娘。

她似是着意打扮过,月白se的衫子和纱裙,薄施脂粉,楚楚可怜。

俗话说得好,nv要俏,一身孝。

果不其然,谢韬看见她,手中持着的狼毫笔顿了一顿,却没有开口斥责。

“老爷……”董姨娘娇怯怯地叫了一声,嗓音如h鹂啼啭,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谢韬低应了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却并未追究她擅自走出院门的罪名。

董姨娘心中稍定,轻移莲步踱至谢韬身边,搁下手中提着的食盒,从里面捧出碗甜汤。

她微垂了脸儿,柔媚温婉:“老爷,这是妾身亲手做的冰糖绿豆百合汤,已用井水湃过,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尽心侍奉了自己这么多年,这其中的情意,哪是说舍弃就舍弃了的。

眼看着谢韬缓了神se,一边喝汤一边和董姨娘闲话家常,闷在柜子里已经出了一身汗的谢知真眼神微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