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许如意接着说:“这次跟随专家组去东阳厂,我有了如上的感慨后,就觉得找到方向了。”

“杨厅长,我们燎原厂被锅炉报曝光后,就成了臭老鼠,别说生产锅炉了,连给农场生产独轮车,人家都不放心,要一辆一辆的验货才肯接收。”

杨又春是知道这事儿的,郭培生当初跑到了厅里找他这个老同学,求来的这个订单,但他却不知道一辆一辆验收的事儿,想到这里,也不禁为燎原厂的境遇而感叹,可看着许如意,又为老同学感到高兴。

“我们的办法就是,帮着市县的工厂升级改造沸腾炉,从别人做不了的小处入手,现在,整个肃南市6成的沸腾炉改造,都交给了我们厂。”

“所以,对于机床我们也可以这样。从维修改造入手,由我们来诊断机器该如何修理更换,拿出清单,购买相关零部件,然后指导各厂自己的工人进行安装。”

“所以我的想法是借机成立一个技术服务厂,一方面协助大家购买新设备,另一方面专门维修进口机械设备,不但为东阳厂也要为有相同困扰的企业服务。”

这想法在许如意提出了那么多建议后,就是顺理成章的。

杨又春自然想到了,所以并不意外,他说的是:“东阳厂的改造,涉及到外汇数百万美元,许厂长,你的想法非常好,而且很有前瞻性,我们非常需要,但是,作为一个锅炉厂和手推车厂的厂长,仅仅有理论是不行的。

整个改造需要集合全省众多专家和技术人才,他们都是各方面的权威,你用什么来说服所有人,由你管理呢。”

许如意就知道,会卡在这里。

她的提议,她的想法,仿佛她理所当然要拿到主动权。

但是她没有影响力,根本无人信服她。

这就成了矛盾之处。

这也是杨又春突然出现,她选择立刻申明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不说,私下再跟陆时章汇报的原因。

因为所有的想法,最终都会是杨又春来下决定,那样的话,很可能她都没有解释的机会,就被否决了。

不如正面面对。

杨又春开始跟许如意说话后,陆时章就已经将办公室的门关闭了,这会儿屋子里就他们三个人,静悄悄的。

许如意面色从容,小姑娘在这寒冷的初冬,仿佛是一株红梅,傲雪而立:“的确,这是我和燎原总厂的最大短板。但是杨厅长,谁说必须由我来主持改造工作?谁说必须由我们燎原总厂来全部执行这件事情。”

“我写这个方案的确是我对机床有想法,但更多的是因为外汇得来不易,不想浪费。我想参与进来出一份力而已。

东阳厂的改造,我认为我可以作为组内普通的一员参与进来,您不用顾虑我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们燎原总厂下属红星厂,目前正在生产收缩推车,并不需要很多技术员,完全可以抽调出来,参与到其中。而且带薪出人出力不要钱!”

杨又春忍不住笑了。

他不得不说,许如意真是一个天生的谈判者,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这个很多人其实都知道,但不同的是,她是站在国家的角度考虑的,无论成不成,都不计较个人得失。

这样的赤诚,谁能拒绝呢。

杨又春的回答是:“这个方案是否可行是需要进行讨论的,但是如意,”他叫了许如意的名字,显然对她已经很是亲近,“我可以保证,如果试行,一定有你。”

许如意立刻说了句:“谢谢杨厅长。”

许如意汇报完就告辞了,屋子里就剩下了杨又春和陆时章。

杨又春拿着那份报告,笑着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样敢想敢干!”

然后才对陆时章说:“组织组织人,研究研究吧。”

许如意回了华美招待所,王石头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许如意上去退了房,就拿着行李下来,坐进了车里。

王石头问她:“厂长,咱回燎原还是去肃南?”

这会儿都中午了,就算到了肃南也快下班,聊不了什么。更何况,许如意这会儿实在是太累了。

整整十二天,前十天泡在东阳厂,一刻都不敢休息,后两天窝在招待所里,一天都睡不到五个小时,全副精力在写报告。

她几乎等于连轴转了十二天,这会儿觉得随时都可能睡着。

更何况,家里还有俩孩子,她离开这么久,得去看看。

“回燎原。”

王石头哎了一声,立刻发动了汽车,不过瞧着许如意眼下的黑眼圈,王石头都不忍心——他闺女今年马上要参加高考,就比许如意小一岁,在他眼里,许如意就是个小姑娘呢,累成这样,谁不心疼?

王石头就说:“后车座上,我放了个保温饭盒,里面是熬好的米汤,放了红糖,你饿了就喝点,后面还放着个毛巾被,是干净的,张红洗的,困了你就睡会儿。”

这可是太贴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