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着成才。

这时,老爷子上前一步,冷着脸问道,“你方才说,他将来未必一帆什么?说清楚!”

“鱼儿上钩了!”

了尘心中一笑,开口说道,“这位贵人别急,给你观观如何?”

“你”

老爷子一摆手,制止了着急的朴不成,直接伸出粗糙的大手,笑道,“看吧!”

这双大手上满是老茧,显然这人出身不高。而且关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拿刀枪的武夫。不过这些老茧已经慢慢变软,就是说这人已经很多年养尊处优。

“你出身微寒,用刀枪博取身家富贵!”

了尘刚开口,就被老爷子那冰冷的眼神一震,心头慌乱起来。

稳住心神,缓缓再开口,“你乃性格坚毅,百折不挠之人,生平最不服输,无所畏惧!现在,你身居高位,千万人之上。”

说着,又对上老爷子的目光,心中又是一寒。

看相者,用的多是人生阅历。了尘能在周围百姓中,有那么大的名声,自然也有几分本事。

“你也是少年孤苦,家中穷困,受尽世间沧桑!”

老爷子一笑,“你也说了,咱是出身行伍之人。当兵吃粮的,可不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但凡有出路的,谁他妈当兵!”

“你天命很硬,却有大机缘,总能逢凶化吉!”了尘又道,“不过,你一生杀戮太多啧啧!”

“说!”老爷子冷声道。

“杀戮太多,恐怕会报在子孙身上”

“这就是你说的未必一帆风顺?”老爷子笑两声,“可有化解之道?”

了尘放开老爷子的大手,闭目思索,忽然睁开眼睛,“你家中可有供奉?”

老爷子豁然一笑,笑骂,“以为你有啥本事呢,还是绕到这上头来了?你是不是说,若咱家中没有供奉。该施舍钱财,建观供奉老君等等?”

了尘的话,其实很唬人。因为他已经说中了几分,但他遇上的,却偏偏是最不信这些东西的爷孙二人。

倘若老爷子信了,爱孙心切,自然会问道于他。

直接被老爷子说破,了尘也不恼,反而笑道,“这位贵人,你这人性格太过执拗多疑,如此不好!”说着,又问道,“还没请教,贵客姓名?”

“这第二次问咱姓啥了?”老爷子斜眼道,“你总问咱姓啥干啥?”

“你不留姓名,我以后怎么用来抬高身价?”

了尘心中有些急了,开口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贵客于我有缘,留下姓名,供于道君之前。我朝夕之时,可为贵人祈福!”

老爷子蹙眉道,“道家修身养性,顺其天地万物自然之法。讲的是水到渠成,问心无愧。你这人,穿着道袍却染上了俗气,虽有些小聪明却立身不正!”

“啊”了尘一时无语,不知为何刚才还好好的,对面富贵老汉却说翻脸就翻脸。

“大孙,今日咱爷俩出来玩,是要看雪吟诗作对!”老爷子对朱允熥笑道,“你爷爷粗痞一个,半点墨水都没有。可这会却想出来一首诗,咱来念,你来写!”

“好嘞!”朱允熥笑道,环顾一周,“哪有笔?”

泼驴铜似的眼睛四处转转,闷声道,“用俺这个吧!”说罢,从怀里竟然掏出一把带血槽的,三刃短刀,倒转刀柄递了过来。

朴不成跳脚道,“你这厮,啥都往出拿,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无妨,挺好!”朱允熥笑道,“爷爷,您念,孙儿就刻在这个墙上!”

老爷子背手,走到门口,看着屋外青山,朗声而言,“杀尽天下胡人兵,腰间宝剑犹血腥。老道不识英雄汉,只知滔滔问姓名!”

“好诗!”朱允熥大赞道,手臂用力,把四行字刻在墙壁上。

稍候片刻,在那削铁如泥的短刀之下,墙上字已入三分。

(这诗,是当年朱元璋平陈友谅之后,在一个庙里遇到一个看人下菜碟的和尚后,所做的。)

“走!回家!”老爷子大笑,开门而去。

朱允熥回头,看着了尘,“你这人,没什么能耐!以后,别装什么世外高人了!”

“这”看他二人走远,了尘愣住。

其实他还不知道,他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天大的造化。

爷孙二人,一行人下山而去。

老爷子对朱允熥道,“世间多欺世盗名之辈,以后要小心!”

“爷爷!”朱允熥忽然拉住老爷子的手,“谢谢您!”

“谢咱干啥?”老爷子不解。

“小时候,其实孙儿心里还怨过,您怎么不正眼看孙儿!”朱允熥低头,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是,今日孙儿才知道,原来您老心里”

“痴儿!”老爷子拉紧大孙的手,“你是咱的嫡孙,就是咱的命!当爷爷的记着孙子,天经地义。你小时候胡闹不争气,这些事说了也没用,你也未必挂在心上。现在你成才了,能感念咱的心,咱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