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酸楚的,类似心疼的表情。

倒是没有再提出异议,而是环顾四周,试图找个东西把那袋口扎起来,不让热气跑出去。

没找到称手的工具,只找到一张纸。

那是地震中掉在地上的海报,1998年在国内上映的电影《泰坦尼克号》,纸张泛潮发黄,先前被用来贴在墙上遮挡裂缝。

黎棠把它捡起,掸了掸上面的尘土。

蒋楼接了过来,作势要将它丢到窗外,被黎棠拦住。

“这是你父母贴在墙上的吧?”

按时间算,应是在蒋楼出生之前。

所以这不仅仅是一张海报,它还是蒋楼父母的爱情纪念。

况且……

黎棠看着海报上交颈拥抱的男女主,便回忆起小时候和妈妈一起看这部电影的情景。

他有一种怀念的心情:“我妈妈也很喜欢这部电影。”

良久,蒋楼说:“是吗。”

口头这样问,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这也是我妈妈最喜欢的电影。

2012年,《泰坦尼克号》在国内重映,当时十三岁的蒋楼,一个人买了张票去影院观看。

电影是3d重制版,票价对于当年的他来说十分昂贵,他一个月没吃晚饭才省下这笔钱。

只是想看一看,爸爸口中的“妈妈最喜欢的电影”。

或许是年纪小的关系,整场电影蒋楼冷漠旁观,身边情侣模样的男女哭到抱在一起,他都全无动容。

他只觉得讽刺——现实中明明不甘贫苦,选择投向更优越的生活,凭什么去喜欢电影里跨越阶级,不顾一切的爱情?

终究没把那张海报扔掉。

黎棠把海报仔细叠好,夹在厚重的字典里,说:“平时看不见它,以后无意中翻到,就当是惊喜。”

蒋楼上前,双手捧起黎棠的脸,一个吻落在唇边。

他告诉黎棠:“你来到我身边,才是一场惊喜。”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外面夜色浓稠,警笛声暂歇。

两人并肩坐在门口,逗跑到这里“避难”的流浪狗。

许是经常被周围居民投喂,小狗仍是圆滚滚肥嘟嘟,一见黎棠就狂摇尾巴,像是记得他是曾给自己烤肠吃的好人。

蒋楼这会儿才拿起手机,点掉上面几十通来自“小狐狸”的未接电话,黎棠在一旁看了直撇嘴:“你的手机是摆设吗?怎么都打不通。”

蒋楼笑了笑,手指点几下,给黎棠设置了个专属铃声,告诉他:“其他人打我电话都是振动。”

黎棠抿住唇,想笑,又怕表现得太得意,会让人抓住“狐狸尾巴”。

雨已经停了,白日里的闷热感消散,空气里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潮湿气味。

新闻里说此次地震截至目前未出现遇难者,让原本喧闹的城市陷入安睡。

过分的宁静,总是让人想要打破。

黎棠深深吸进一口气,终于找到时机,问出藏在心里的问题:“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称呼你?”

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直呼其名总显得疏远。

而且他已经是蒋楼的“小狐狸”,他也迫切地希望蒋楼成为独属于他的什么人。

哪怕不能公之于众,只能在私下里。

蒋楼把决定权交给他:“都可以。”

黎棠便想了想,即便他心中早有明确的指向,只等蒋楼答应。

“你比我大两岁。”黎棠问,“我叫你‘哥哥’,可以吗?”

很小的时候,黎棠就渴望拥有一个哥哥。

可以和他一起玩,一起练琴,一起写作业。爸爸打他时,哥哥会站出来维护他,被关禁闭时,哥哥会将他从黑暗中救出,告诉他不用撒谎说不怕,你才这么小,害怕也是可以的。

记忆中他曾短暂地拥有过一个“哥哥”,可惜当时的喜悦被找不到妈妈的恐惧冲淡,回家后他发了一场烧,醒来便什么都记不清。

说不定只是个梦而已。

十七岁的黎棠仍然天真,仍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抱有最纯粹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