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是小青绿的手法,在水墨淡彩上薄罩青绿,画风极其细腻,舒筠亲眼所见也不由感慨,一个八十岁的老先生竟然能画出如此妍丽蕴秀的画来。

换做是舒澜风在场,大约也没本事立即下手。

舒筠一来初生牛犊不惧虎,二来大约是裴钺言辞间给了她底气,她稍事休整,钻研半个时辰后,便开始动手了。

裴钺起先在认真批阅奏折,没怎么理会舒筠,待午时他折子都批完了,舒筠全神贯注竟然一动未动,裴钺有些不放心,担心这姑娘过于劳神伤了身子,于是起身踱步去观看。

他从未见舒筠如此专注,她沉浸补画,神情凝肃而冷淡,眼神精准到一纤一毫的不对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裴钺着实看呆了去。

往后来回在她面前晃了几次,也没有分舒筠半点神。

这还是那个撅起小嘴扭着腰身不肯背书的小迷糊虫吗?

舒筠为了一鼓作气,午膳只用了些几块点心,待大功造成已至下午酉时初,她浑身僵硬,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笑眯眯朝裴钺歪了歪脑勺,

“陛下,我补好了。”

裴钺看着从画轴后探出的半张俏脸,明珠生晕,美撼凡尘。

她眼底布满了血丝,双眸微醺,可见是用眼过度,视线略有模糊。

裴钺心口微微滚过一丝烫意,

“来人,准备热水湿巾。”

他起身绕出御案,往舒筠身后的罗汉床指了指,

“你伤了眼,必须用热巾敷一敷。”

舒筠眼睛干涩,难受得紧,也不推拒,扶着圈椅起身,绕去身后,挨着罗汉床的引枕半倚着。

裴钺就坐在她对面,二人当中隔着一张四方小案,案上摆着一极小的青瓷梅瓶,里面插着一束君子兰。

宫人手脚极快,很快端来金盆,用热水打湿布巾拧干,径直递给了皇帝。

舒筠闭着眼靠在引枕歇息,不曾注意到这一幕,裴钺接过湿热的毛巾,连忙叠了叠,探身搁在她双眼,一阵湿热袭来,舒筠眼圈的疲倦很快得到舒缓,她舒适地吁了一口气。

眼睛看不到,耳朵却极为灵敏,她听得裴钺坐在她对面。

她口干,很想喝水,不敢开口劳动皇帝大驾,却又不知殿内有无伺候的宫女,一手撑着身后的罗汉床,维持布巾不掉下来,另一只手又开始胡乱往侧边探。

裴钺看得那只不安分的小手,胸口闷出一声笑,语调又轻又缓,

“你又在乱抓什么?”

舒筠身子一僵。

一个“又”字将那块遮羞布给掀了个干净。

舒筠的面颊一瞬间从青桃肿胀成熟桃,若不是她现在什么都瞧不见,她定然要落荒而逃。

吸气,呼气,沉住气。

只要她看不见,她就不尴尬。

“我想喝水。”

裴钺从容擒起茶杯,也不知是逗她,还是气她,咬着后槽牙道,

“那你往侧面抓什么,你往朕这里来抓呀,茶杯在这。”

舒筠:“”

娇娇不怕,朕在

裴钺话音一落, 那纤纤嫩荑还真就着他的方向伸了来,葱玉手指交错探抓,待摸到那盏茶杯, 飞快擒住, 用力的那一下,裴钺有种似曾相识的紧绷感,目光定了片刻,侧首挪开。

舒筠扶住茶盏后, 直起腰身, 咕咚咕咚一口将茶水饮尽,

她若不抓,不就是出卖自己,告诉裴钺她知道那腰刀是何物了么?

舒筠脸不红心不跳,慢腾腾将湿巾掀开,待视线适应片刻, 她起身朝裴钺施礼,

“陛下, 时辰不早, 臣女要出宫了。”

裴钺看着刻意维持住镇定的她,薄唇微抿,换做以前他会让她留下来用膳, 如今嘛, 便改口道,“行, 来人,将备好的食盒让舒姑娘捎回去,”

她早就饿坏了, 膳食也已摆在侧殿,她要离开,他不勉强。

最后定住她的娇靥,“路上吃。”

舒筠好不容易压下的躁意又窜了上来,他一如既往了解她,晓得她饿得紧。

“谢陛下。”

那唤作玲玲的小宫女见舒筠额角沾了些水汽,用手帕细细替她擦拭。

等候宫人的片刻,刘奎亲自将那修补好的画卷呈给裴钺,裴钺望过去,乍眼瞧不出痕迹,可见姑娘造诣不浅,原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不成想给了他一个惊喜。

裴钺抬目看着亭亭玉立的姑娘,“筠筠,太皇太后十分钟爱此画,原先老人家眼神不好,凑近了些,便不小心将画烧去一角,你今日也算大功一件,朕想赏你,筠儿可有想要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