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这些小辈也不得不照做了。

龙族龙口众多,一龙一颗炼魂石,折磨了沈渊不知道多少天。

他只对三样事物拥有痛觉,百足虫、汪海鹤的雷电、清源鞭,现在得再加一样,就是那六颗钉入身体的木钉子。

好在对那些炼魂石没有痛觉,不然得疼死。

后来他发现,每打入一颗炼魂石在体内,他的发丝便会变白一缕,直到最后,只剩额前一缕发丝尚是黑色。

已是四月,人间皎月当空,东风迟懒,柳烟轻荡,不过柳条还未发出绿芽,示意现在人间仍有微薄寒意。

沈渊仰头去看夜空。海水将夜空洗练得有些发白,流水潺潺,圆月星辰微醺了似的,在水里荡漾着,似翻墨流金。

盯着额前唯一一缕黑发,他知道那炼魂石快要用完了,心想:

之后,他们会怎么处置我呢?汪徊鹤何不一了百了杀了我?因为我与向延已经飞升成神,死不了了?他可是唯一一位弑神而不会遭受天谴的古神啊,他怕什么?难道他喜欢看人被折磨?呵呵——应该是了——

发呆中,前方发出“咔嚓”一声,一颗小石子被踢得骨碌骨碌直滚,一直滚到他的脚底下才停下。

寻声望去,一道黑影闪过,眨眼躲进一处海底珊瑚后面。

“我看见你了。”沈渊懒懒的,有气无力地说道,“出来吧。”

那人犹豫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从珊瑚后探出一颗脑袋。

——是位小女孩。

“我……我……”女孩支支吾吾地,“我叫季衣衣。父亲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便叫我衣衣了。”说着,慢慢从珊瑚后挪出全部身子。

只见她一只手里拿着个篮子,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好似藏了什么。

沈渊对季衣衣有些面生,应该是最后一位要将炼魂石打入他身体的人了。她那手里定是拿着炼魂石。

沈渊对她姓甚名谁一点不感兴趣,淡道:“还没天亮呢,才天黑了一会儿而已。你呢就大人有大量,让我这最后一天里过得稍微安生轻松一点,好吗?”

“我……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季衣衣小声地说。

沈渊听得很清楚。他的双眼一瞬间亮了,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再回过神时,那季衣衣已经提着篮子走到他面前,说道:“坏人不都是很厉害的嘛,如果你真是坏人,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沈渊苦笑,“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些时日;伏了法的坏人,任凭处置。”

“唔——”季衣衣轻蹙眉头,咬起下嘴唇,思忖一会儿,随即抬起脑袋,盯着被木钉钉在山体石壁上动弹不得、脸色苍白的沈渊,说道:“可是……我本想与族长说明放弃这枚炼魂石,让爹爹代替我使用它,谁知我与爹爹刚走到族长门前,便听见他与汪岛主、典山吵架。汪岛主说;‘不能让你这么死了,要让你成为十恶不赦的坏人再让你死不迟,如此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你不已经是名声狼藉的坏人了吗?为什么还要让你成为坏人?”

沈渊问:“所以你信我吗?”

季衣衣点点头,“此事疑点太多了。”

沈渊鼻子一酸,偏过头,对天喃喃地说:“也只有你信我了……”说罢,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看着季衣衣,“谢谢。我的确是个烂人,不值得你相信。你快些回家吧,叫人发现可不行。”

季衣衣不走,“我后来听爹爹说了。羽渊异像之时,你分明还未成形,只是因为一条青龙盘踞渊底,我们青龙一族才被困在海底,不得自由。后来两道紫霄雷打下,你形虽消,但魂未灭,钻入当时正怀有身孕的九离之主典婵身体里抢占典山的位置,弄得典山痴痴傻傻的。可我奇怪的是,他们可以早些将你扼杀于襁褓中,为何要等你犯下弥天大罪?而听汪徊鹤与典山所说,你没有犯下任何罪孽,那他们为什么要诬蔑你?是他们想通了,认为越早除掉你,人间越能安稳?那早干什么去了?我想不明白。”

沈渊嘀咕道:“原来的确是我抢占了典山的——”

季衣衣弯腰,放下手中的篮子,摊开紧握的另一只手。

看去,不是炼魂石,而是一枚已经被绳子穿好的龙鳞。

她道:“其实明天就是我就能长大,成功渡过雷劫,一跃龙门,成为真龙,再不是小女孩的模样。我要成为大姑娘了。我手里的是护心鳞。在我们还未成为真龙之前,它会保护我们,在成龙前一天才会自然掉落。明天我会按照族长的要求,把炼魂石打入你的这儿——”说着,她踮起脚尖,点了点沈渊的心口。

“嘶——”不小心触动了钉入中府穴的木钉,沈渊闭起眼睛,眉头紧蹙,呲了呲嘴。

季衣衣立马收起手,“怎么了?”

沈渊笑笑,摇摇头,一脸风轻云淡地说:“这些个木钉与我的身体长一起了,正在愈合,你刚才那么一碰——有点点胀——”

“没弄疼你就好。”

“没有。不疼。”

“我不能违背族长的命令,会牵连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