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下滑动都像是从心臟上滚过。

儘管池小池一直不间断地为甘彧擦汗,但竟已渐渐赶不上他出汗的速度。

一个美注意到,一滴汗落在了透明的塑料盘面上,发出异常响亮的“啪”的一声,震得盘里的小钢珠嗒地一跳。

盘中的小钢珠正在一个拐角点,而它要拐进去的单行路入口,上下都排布着一颗“炸·弹”。

而小钢珠正要从那几毫米的狭隙中穿过。

剎那间,池小池连呼吸都凝滞了。

汗水在盘上滚动,连擦一下都可能会影响到内里小钢珠的运行,因此谁也不敢动手去擦。

甘彧正屏息调整小钢珠方位时,身后的乔芸又开始哐哐哐敲击水族箱,声音里已带了哭腔:“你们怎么还没好?!”

水已淹过了她的膝盖,她不得不站起身来,四处敲着,试图寻找一条逃出去的生路。

……和刚才毅然决然送贾思远去死的那个乔芸,简直是判若两人。

频繁的敲击声让甘彧眉头紧皱。

他身体稍稍前倾,对池小池说:“让她安静。”

池小池领命,走到了水族箱边,回敲三下。

他说:“想晚死几秒,我给你个建议。”

他指一指仍在不断上涨的水位:“喝水,能喝多少是多少。”

甘彧笑,想,果然是池小池的风格。

这样想着,他手轻轻一晃,小钢珠准确避开了两颗夹道的“炸·弹”,滚入那几毫米的安全通道中。

直到现在,他才把前倾的身体收回。

……幸亏池小池走开了。

甘彧并不知道“炸·弹”的真正威力几何,万一操作失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炸·弹”挡护在自己身下,会不会波及到更远的人,他也不知晓。

幸好,平安过渡。

在袁本善让小钢珠走过迷宫大半时,他听到从甘彧方向传来一声重重的嘆息。

与此同时,水族箱方向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哒”。

一直在低头吨吨吨饮水的乔芸如获救赎,伸手拼命去推顶盖。

然而只开了一道锁,根本无法揭开。

甘彧把钢珠盘稳稳摆回箱中,合上箱盖,双手撑在上面,试图自己站起。

……然而只起来了一点,他便跌坐了下去,滴汗珠啪啪砸在地上,幸亏池小池及时托住了他的腰身。

他替自己辩解:“腿麻了。”

池小池看向他不敢发力着地的右腿:“嗯。”

他说:“送我去下一个箱子那里。”

池小池:“嗯。”

此时,时间已过一半。

儘管乔芸拼命饮水,但胃袋终归有限,水已淹到了她的大腿根部,眼看便要漫过腰际了。

乔芸背靠水族箱壁,哭也不敢哭,生怕眼泪也会使得水位上升。

在走向下一个墙角的箱子时,甘彧就势低头,把侧脸枕在池小池肩上。

他的睫毛凝了一层水雾,脸颊由纸似的苍白转为淡淡的嫣红,鼻腔里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池小池扶他在箱子前坐下,与他耳语:“腿疼?”

“嗯。”甘彧说,“我和我妹妹有感应。”

池小池:“我只听说过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没听说过还能感应肉·体的。”

甘彧抿着嘴笑,动手揭开盖子,稳稳取出钢珠盘,拿指尖勾勒预设钢珠的走向:“天下之大,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盘中走珠又开始沿着他的预设轨迹缓缓而行。

在水已经漫过站在假山上的乔芸胸口时,袁本善压着声音骂了一声:“操。”

“咔哒”。

第二道暗锁也开了。

这回,不等乔芸动手去推顶盖,孟干与胥家译双双跳起身来,齐心合力地扳着顶盖边缘,总算把顶盖往上掀起了一点点。

孟干凑到边缘,急道:“乔芸,快把钥匙递出来!”

乔芸抬起胳膊,想把钥匙顺着那一点点缝隙塞出去,但手抬到一半就收了回去。

孟干:“……你在干什么?”

乔芸把黄铜钥匙死死攥在掌间:“等你们打开第三道锁再说!”

孟干试图诱哄她:“乔芸,我们会打开第三道锁的。你看,甘先生不是已经在开锁了吗。”

“你们当我傻吗?”乔芸鄙夷道,“我把钥匙给了你们,你们还会冒着'炸·弹'爆炸的危险救我?你们肯定会把我留在箱子里的!”

孟干:“乔芸!”

乔芸也拔高了音调:“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不救我,我就把钥匙吞到肚子里去,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出去!”

孟干眼见乔芸是在说真的,不禁气到破口大骂。

袁本善听他们吵得心烦,怒斥一声:“都安静!闭上你们的嘴!”

在这样的喧嚣中,甘彧的神情依然稳重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