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鸢看了一会儿。

息再还没说什么,文鸢先俯身:“息大人,班容找到,我对得起楚王兄了。”她少有决绝的样子。

息再掠一眼她的手背:“你要走?”

“不走,”文鸢余光看墙外,试着找人。她眼力还没有那么好,好在心里知道那人在。

“息大人,我留下,我,我帮助你,”她不是第一次说帮他,却是最诚意的一次,息再将自己的事放在一边,先听她的。

“然后,息大人可以回报我什么,比如,”文鸢提起要求,开不了口,“西北诸国,以,以大宗与小宗为联盟吧。”

“嗯。”

“大宗是义阳国和龙、龙……”

“龙文。”息再补充。

“对,义阳和龙文,”文鸢怕错,怕出冷汗,“我的恩人,哦,那位殿下是大宗之主,所以其余国家的国主和国王子才愿意应他,帮助他。”

息再很久回一句“嗯”。

文鸢掐自己手背,强迫再三,伏地:“大人,等事毕,楚人归楚国,燕赵重修乡里,而大人回省中时,能否放了他。”

她行大礼,在息再膝下。

息再从高处看人,不是第一次。这次却怪异,快感没来,痛感来了,让他皱眉。

“放了他?”息再起初以为,文鸢说的是当涂宫内的西北众人质,后来才明白她说的是晏待时,“怎么放?”

“放他与各部兄弟、各小宗国的朋友回西北,从此不征召,不设典属国,后梁与他再无关系。”

息再突然冷笑。

后梁与他再无关系。这是她言语。

“并且后梁与她再无关系。”而这是晏待时的。

话说得一模一样。息再像被他二人撕开胸臆,只是冷笑。

汗在嘴角滑落,文鸢还没说完:“他们自由,就还以他们自由,大人进取燕国,坐拥天下,任用何人,只放他走吧。”

“文鸢公主,”盛怒让息再失去一些从容,打断文鸢的话,屈膝和她对视,“我在等你告诉我,你能帮我什么,但你——”

但她左一个他,右一个他,为晏待时想了太多,为息再,则像眼下,恐惧和趋避,还不看他。

而他只要听她为他的事。

“我,我不知道,但凡息大人想要的,我都可以……”

城墙上死寂。

息再突然想到某夜,她受伤,对他很主动,又是亲吻又是伸舌头,叫他兄长,把他引得咬肿她乳房,才抱他的手,求放过她。他那时不知生出一种什么情绪,看她受伤,忘了很多野心。

她真有手段,知道何时他好说话,何时用肉体取笑他。

“臧文鸢,你对楚人说,你是什么。”息再起身,膝处的衣服皱了。

“我是坏人。”

文鸢战战兢兢,被他掂起下巴:“我最中意坏人,这就同意你所求。”

文鸢该开心吗,但是面前的人虽然平静,浅色的唇和深色的眸子却暴露他的心境:他才结束疯狂。

“西北众部,除了义阳与龙文,以及分裂的大严国,另有三十四支游人,二十小国,这其中,从楚乱就随我方的共有四十四部,有族有小宗国,有侯有大王,还有一位是龙文王子。臧文鸢,你一个人,换四十四部贵族,并两位大宗国主,你凭什么?”文鸢既行大礼,息再也就正色和她谈,“不设典属国,将西北众部从国朝藩中去除,你狂妄。”

文鸢指甲陷肉,被他掂着下巴,无处逃避,半天才咬唇:“如何能换这四十四部贵族,并两大宗国主,在于大人,我此身都是大人使用——”

“你本来就是我的。”

被打断者意外,打断者也意外。

“是,是在灵飞行宫,大人救一命,取一命,那么公平,”文鸢垂眼,“我想,如果能有机会在燕国建功,六郡能换西北众部吗;或者,或者我与息大人同入燕,有了危险,索性让我去,息大人一命能换西北众部……”

息再诧异:“为了他,你如此。”

他疯了,她也疯了,说些不要命的话。

“他不是有女人,你不是厌恶他?”息再终于受不了,不要她伏在地上,低下姿态。

他平生少有后悔,这时却悔极,为什么不让那人死在灵飞行宫,为什么错以为把握所有事,却忘了从铁中生长的自己,最不擅感情。是他放两人相爱、交心,至于今天。

“你,”他把文鸢拎起来。

文鸢眼里尽是哀色。

她也为难,到底该如何对息再说呢,难道要说,她气那人不忠不实,为那人伤心流泪,可一见人面,就欲亲近,一发现新伤,就想自残,为了晏待时,她成了无可救药的人。

息大人会听这些少自尊的话吗。

于是她咬血痣,什么也不说。

息再拂袖要走。

可文鸢伏地太久,又伤心,腿是软的,大风吹起中山旗,她被息再甩开手,踉跄向墙边去,对高处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