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项职能,便是监察百官,看其中是否有妖邪化形乔装,抑或是有人通妖卖国,若有嫌疑,便要被收押于鉴妖司,接受种种法器拷打审问,方能证明清白。

朝中权贵,哪有什么清白可言,便是没有通妖,也会有龌龊犯禁之行,又有哪个凡人经得起法器问心?因此可以说任何人进了鉴妖司,都只有一死。

朝中高官权贵,无不有人逢迎讨好,唯有鉴妖司卿,注定形单影只。旁人见了他便像耗子见了猫,唯恐多说了一句不当的话,入了他的眼,上了他的心。

毫无疑问,姜洄早就上了他的心。

姜洄自以为行事谨慎,处处小心,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在祁桓眼中清清楚楚。

姜洄冷然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自投罗网?”

“当时摆在你面前的有两种毒,曼陀罗,和琼樟。”祁桓顿了顿,“你若想杀我,便该买琼樟。你若不想杀我,我……”

琼樟才是真正的剧毒必死之物。

她并不想杀他,即便是为了利用他。

不过他那句话没有说完,便被姜洄用匕首逼退了一步。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喜服的长袖,姜洄冷冷直视祁桓。

“我不会只有一种手段。”她一扬下巴,霎时间,一股无形的波动在周围荡开,仿佛在屋子四周竖起一道屏障。

与此同时,本该由内锁上的门扉豁然大开,数道黑影如迅雷一般闪入,分立于祁桓四周,将他团团围住。

“看祁司卿面上并无诧异之色,看来也对今日的埋伏早有预料。你只身入王府,难道有把握以一己之力对抗七名异士?不过徒劳无功,何必无谓的挣扎?”姜洄遥遥看着身陷包围的祁桓,她面上露出嘲讽之色,用当年的话回敬他。

依武朝风俗,男娶女嫁,这场婚事本该在司卿府邸举办。然而男女之别不及贵贱之别,高襄王府九世公卿,一人之下,祁桓如今虽有权位,但在外界看来,他不过是奴隶出身的新贵,如何能与高襄王府的尊贵相提并论。因此这场婚事没有任何异议,还是选在了王府举办。

祁桓统率鉴妖司,他自身虽是肉体凡胎,手下却有无数为他卖命的能人异士,想等到他落单谈何容易?

姜洄也是逼不得已才向帝烨请旨赐婚,因为唯有如此,方才能顺理成章地让他只身入王府,踏进自己的埋伏之中。

这是阳谋,明晃晃的请君入瓮。

祁桓不可能不知道她对他的恨意,那日请婚她也想好了诸多理由,让他不得拒绝,却没想到等来一句“求之不得”,倒让她愣神了许久。

为今日这一仗,她做了种种预演,不允许自己有丝毫闪失。若无法用毒药将他迷倒,便让埋伏的异士现身制服他。

这是她重金收买的七名异士,也是七名死士。高襄王死后,烈风营在蔡雍监视之下,她不敢与他们联系,只能向南荒旧友徐恕求助,自南荒寻来助力。

来的七人,各个身负神通,飞天遁地,力大无穷,不同于凡人,这样的神通者被尊称为异士。

一千多年前,大地忽生灵气,有兽类开启灵智,修行化妖,人族也有开十窍者,引气炼体,练就神通,被称为异士。这些异士各有神通,寻常刀剑无法伤其皮发,甚至有些人腾云驾雾,驾驭五行。

炼体者,称为力士。

练术者,称为术士。

力士以力破巧,术士以术驭气,各有所长。只有这样的能人异士,才能与妖族相抗衡。烈风营之所以所向披靡,便是因为拥有堪称人族最强的三百异士,更有人族第一战神之称的高襄王。

姜洄寻来的七人虽然不及烈风营的将士,但对付一介凡人的祁桓,已是狮子搏兔,十足谨慎了。

然而看着眼前一幕的祁桓却神色若常,似乎并不将这威胁放在心上。

姜洄知道祁桓不是狂妄之人,此时见他神色未变,她便生出警觉了。

七名异士攻守一体,默契十足,祁桓在七人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只有不断躲闪,红衣广袖在激荡的灵气中翻飞,如秋风中的一片枫叶。

“祁司卿藏得好深。”姜洄眉头紧皱,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原来竟也是十窍神通者。”

祁桓原为奴隶,之所以能在鉴妖司步步高升,靠的是智谋与攀附。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他也不需要亲自出手,所有人都理所当然以为他是个凡人。

姜洄不敢托大,因此仍是安排了七异士设伏,因为她要的是活捉。

果然,祁桓仍然藏有底牌,他不但身负神通,而且修为之高也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难怪敢只身赴险。

结界隔绝了外界的探知,没有人知道这本该旖旎的洞房之内一片肃杀。

祁桓在七人夹击之下很快身上便负了伤,鲜红的喜服染了数处暗色,却也看不分明,但空气中的血腥味逐渐浓郁。

就在姜洄以为祁桓将要不敌之时,形势陡然逆转。祁桓一掌挥出,当中一人口吐鲜血,飞跌出战圈,阵眼已毁,七人战阵立破。祁桓出手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