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浴巾叠好时,有什么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拔掉吹风机插头时,他顿在原地,猛然转身冲出浴室,嘴里喊着:“别开我衣柜……”

然而为时已晚,衣柜下端抽屉半开着,宽肩窄腰的高大男人站在铁艺衣柜前,修长上指尖缠绕着……

小兔子套装的纯白色丝带。

三合一

屋内冷气很足,姜南青却仍旧感到自己从脖子到脸颊都愈发滚烫。

他红着脸大步走到路蕴面前,伸手想把那团白色布料抢回来。

路蕴轻巧旋身,提着一根纤细带子,将整件套装抖开,“这不是要穿给我看的?”

姜南青从嗓子眼挤出声来:“是。”

“既然是穿给我看的,有什么好抢的?”路蕴仍不准备还给他,手指在布料上碾动片刻,又缠着丝带绕了两圈,防着姜南青“偷袭”。

抢又抢不过,姜南青红着脸转过身,缄默地低头继续收拾行李。

自从母亲生病,他几乎没再给自己添置过东西,因此宿舍里空得像没人住,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黑色行李箱躺在地上敞着口,还差最后一件衣服没有收进来。

姜南青目光偷偷瞥向路蕴,见他正拿着手机回消息,应当注意不到,便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衣服,囫囵塞进箱子。

路蕴本意也只是想逗他,这会儿眯眼瞧着他像只小老鼠一样,眼底不禁闪过一抹笑意。

眸光落回手机屏幕时,他眼底笑意敛去,不紧不慢抬起手指回复:[告诉他不用过来。]

姜南青环顾四周确认一切妥当,于是扣好行李箱,起身看过来,“收拾好了,现在回去吗?”

“走。”路蕴收起手机,几步上前,弯腰拎起行李箱,感受了下手里的重量,忍不住道:“住半年才这么点东西要带走?天桥要饭的被城管追,拖着跑的家当都比你多。”

?你礼貌吗?

姜南青弱弱怒视他一眼,嘴里忍不住小声辩解:“我在宿舍住过几天啊……”

相比之下,路蕴那里对他来说更像一个“家”。

哪怕不称之为家,也是一个比这里更亲切、更有归属感的地方。

路蕴牵起他的手,顺便捏了捏他的掌心,神情愉悦:“那回家吧。”

下楼时,一直未曾出现的邓希然与他们撞上面。

没了从前盛气凌人的气势,他现在宛如只纸糊的老虎,眼下一片青黑,面色十分憔悴。

姜南青似是没看到他一般,径直下楼,邓希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南青,我们谈谈。”

路蕴眸色微冷,却被姜南青拍拍手背,他面带询问:“我和他说会话,稍微等会?”

“说完马上下来。”路蕴唇线紧绷,冷冷瞥了邓希然一眼,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邓希然后背一僵,抓着楼梯扶手的指尖微微透白。

路蕴离开后,冷肃的氛围很快消弭不再。

一片缄默中,邓希然心里仍在垂死挣扎。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辗转难眠一夜,他终于承认是自己倒霉。

可他明明一直很幸运的。

幼儿园抢其他孩子玩具,对方父母找来,他父母用十倍价钱买下玩具,告诉他抢就抢了,一切有爸爸妈妈。

上了小学,他把同学的橡皮切成碎屑,扔进别人水杯,老师叫他家长,也被含糊成“孩子小,不懂事”一笔带过。

高中他撕掉比他成绩好同学的卷子,冲进下水道。

这件事他做得悄无声息,到最后对方只好自认倒霉。

那么多次他都平安无事,怎么这一回竟然被逼到这番境地?

邓希然想不通,但舅舅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姜南青不原谅他,娱乐圈大概是待不下去了。

邓希然一向看不起姜南青,小地方来的,一身穷酸味儿。

现在要他道歉,简直是要他的命。

因此他的抱歉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出声:“那件事……你能原谅我吗?”

“哪件事?”姜南青目光淡漠,“是你平时对我冷嘲热讽,还是直播故意来打我的脸,还是——”

他拖长尾音,说道:“雇人在粉丝见面会上故意伤人?”

邓希然脸色苍白,嘴唇翕动半晌后,“姜南青,做人留一线,你一定要逼我到这个地步吗?”

姜南青忽觉荒唐:“你步步紧逼霸凌我的时候,有想过留一线吗?”

说完,他又觉浪费口舌,邓希然这类人见了棺材都不会落泪。

于是没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转过身下楼。

路蕴没问两人说了什么,只问还需不需要继续追究。

姜南青重重点头。

时至今日邓希然依旧不知悔改,他没道理不追究。

回家之后,路蕴看了眼时间,对姜南青道:“你去收拾收拾,我五分钟后有个电话会议,结束后带你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