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原来是边上那头驴,把脑袋从窝棚里伸出来,正大口吃着他碗里的饭。

见李景隆惊呼,那头驴翻个白眼,咧着大嘴,长长的舌头继续卷着。

可怜曹国公一碗饭还没吃,竟然被驴先给用了。

此时,喝得美的老爷子在桌上回头,对蹲着吃饭的侍卫们说道,“都吃了,吃干净!不许剩!”

顿时,李景隆捧着半碗驴吃过的饭,欲哭无泪。

“嘿嘿!”朱允熥在一旁坏笑。

天色已晚,酒足饭饱。

老爷子用草棍剔着牙花子,悠哉的起身,“天不早了,叨扰你们一顿,咱回去了!”

“贵客慢走!”胡老三行礼道,“不送了!”

“不嫌弃,下回路过,家里坐坐!”胡家老太太笑道。

“一定一定!改日再来看老姐姐!”老爷子说着,手在腰上乱摸起来。

见状,朱允熥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玉佩,递过去。

“这东西您留着!”老爷子把玉佩递过去,不等对方拒绝,郑重的继续说道,“咱姓皇,行八,在京城还有些颜面。将来你家里若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拿着这块玉,去京城苏州街北巷冲西的甲子号院,找咱便是。”

朱允熥一愣,这是不是李景隆他们家吗?

就听老爷子又道,“那是咱外甥家,姓李,你拿着这块玉佩,没有办不了的事。咱外甥办不了,还有咱。将来咱死了,咱的孙儿也认!”

“这”胡老太一怔,那玉佩已经塞她怀中。灯火之下,玉佩泛着光泽,一看就不是凡物。

等她回过神来,老爷子和朱允熥,已是带人走远了。

“娘!这贵客可真是大气,这东西,怕是值钱得很!”胡老三在母亲身边,小心的问道,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块玉。

“刻龙的玉佩,能不值钱吗?”老太太把玉佩交给儿子,“供好,以后不管家里啥样子,哪怕是饿死人,都不能变卖!”

“啊?”拿着玉佩的胡老三愣住,“为啥?”

“你过来!”老太太招手,趴着儿子的耳朵边,轻说一句。

“啊?”胡老三又是一声惊呼,双腿一软,竟然跪下,惊呼,“娘,真的?”

“小声些!”胡老太看看外边,客人们都走了,小声道,“娘虽老,可不瞎。第一次见他,是滁州破城的时候,第二次见是大军进应天府的时候,第三回是你爹死了娘去收尸,远远的见到他带兵马出城。”

说着,老太太手里露出一枚银元,“你再看这银元的画像,是不是有几分相像?”

胡老三还不相信,愣愣的看着银元。

“苏州街,住的都是当朝国公。国公是他外甥,他姓皇,行八,你说,不是洪武爷,还能是谁?”

“天爷!”胡老三这才相信,又是惊呼。

“好好留着吧,将来说不定就是咱们胡家的机缘!”老太太看看远处几个帮母亲洗碗的孙儿,“这些银元,除了买地之外,留出一些让孩子们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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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马车缓缓前行。

老爷子和朱允熥在车厢里,品着香茶。

“爷爷,这农家饭还真是别有风味!”朱允熥笑道。

“别净说好听的,你能吃得下去才怪!”老爷子闭目笑道。

朱允熥也笑笑,“爷爷,您是没看见,李景隆半碗饭,都让驴吃了。您说吃干净,他不敢不吃,只能咬牙把剩下的吃下去!”

他本想逗老爷子开心,但是老爷子却没了。

“若是明年不打仗,国库宽裕。咱想,把淮西那边的赋税再减减!”老爷子忽然叹息说道,“当年,在淮西打仗,杀的太狠了!”

“理当如此!”朱允熥说道。

“哎,当年都是穷汉造反,不吃饱哪有力气。”老爷子闭目说着,“走一处抢一路,造孽呀!”说着,忽然睁开眼,“你外公,常遇春那厮,最是恨人,他不但抢,还要杀,杀才!”

“当年种种,迫不得已,归根到底都是蒙元无道,天下大乱所致。皇爷爷心怀天下,爱民如子,如今大明天下太平,咱们想着法的弥补就是了!”朱允熥宽慰老爷子。

“也只能如此!”老爷子说道。

朱允熥想想,“皇爷爷,今日在农家吃饭,孙儿心中有感。百姓的日子,还远算不上富足。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偏远地区,定然更不堪几分!”

“哎,慢慢来吧!”老爷子说道。

朱允熥给老爷子倒上茶,“孙儿想,宫里的用度,还是多了些,一年要几十万两。民生艰难,天下万民供养皇室。不若削去一些没必要的开支,积少成多用以民生!”

“准了!”老爷子道,“你召光禄寺的人,看着办。一年省五万,就能干不少事!”

朱允熥还要再说,忽然车厢外,有人轻轻敲打。

打开小窗,问道,“怎么了?”

朴不成脸色有些不好,小声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