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说来惭愧,当年贫穷之时,家妻路过集会,瞧见有放孔明灯的,十分喜欢,但是因为家里太穷了,买不起。未等家境好起来,家妻便感染肺疾去世了,如今家里已经好起来了,她却从未来梦里见过我一次。”

“我想,给她放只孔明灯,或许还能再见她一面。”

这男人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不禁掩面哭泣。

危楼听他莫名其妙说了一阵,原本已经快听烦了,到了最后却是眸光一闪:“放灯,就可以相见吗?”

男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危楼若有所思地盯着空中缓缓升起的孔明灯,须臾,他道:“本尊也有想见的人,本尊也想放。”

男人犹豫了一下,给了他一只孔明灯。

危楼打量了片刻,问道:“为何这只和你放的不一样?”

“啊……因为我所放的是写了愿望的,”男人回答他,“人们都会在灯上写上所祈福的愿望的。”

危楼问:“有区别吗?”

“许是……许了愿的更灵验吧?”男人迟疑着开口,“不过都是些子虚乌有之事。”

“那你教本尊,‘想见沈扶玉’怎么写。”危楼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

“沈仙君?”男人有些不可思议。

危楼抬了抬下巴,不知为何从旁人嘴里听见沈扶玉的名字让他很不开心,他道:“让你教你便教,哪来那么多废话。”

男人被他倏地冷下来的面容吓到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道:“好的好的。”

男人执笔,找来一个孔明灯,在上面写道:想见沈扶玉。

危楼:“……”

这般复杂。

他接过笔,比划了一阵,烦道:“沈扶玉是哪三个字?”

男人被他吓得一哆嗦,颤抖着手指了指其中三个字。

危楼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突然觉得这三个字在所有字中也是最好看的。他握住毛笔,认真地在孔明灯上描摹下来“沈扶玉”三个字。

须臾,一个写着沈扶玉名字的孔明灯缓缓升入了空中。

暖黄色的灯光跳跃着越飘越远,几近要融入星光中。

危楼抬着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扶玉。

这就是他的愿望。

蝶恋花·三

“沈仙君!”一旁的百姓几乎要哭出来,“不知是谁放了那么大一场火,整个桃林都烧起来了!”

沈扶玉看着这滔天的火势,安抚道:“我知道,大家不要着急,我即刻去灭火。”

事不宜迟,他跃入空中,咬破手指,临空画阵,一个雪白色的法阵在空中缓缓形成,以沈扶玉为中心,朝四周扩散去,直至笼罩住整片桃林。

法阵成,一片磅礴大雨落下,大火渐歇。

沈扶玉目光一顿,落入一片焦味的桃林中,他低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只尚未烧完的孔明灯来。外面的纸烧了一半,连带着竹子做的支架都烧黑了不少,最惹人起疑的是这孔明灯上画的画符,乱七八糟,又似乎有某种规律,沈扶玉拧着眉打量了片刻,也没认出这是个什么画符。

他走了几步,发现各处散落的都是这种孔明灯,上面多多少少都画着这符。

少说有千百个。

沈扶玉摩挲了一下指尖,找了一个画得还算完整的,回了清霄派。

云锦书和温沨予围着打量了一阵,两个人的神情出人意料得一致,时而疑惑时而凝重。

云锦书率先开口:“师兄……尚未见过这般阵法。”

温沨予也跟着开口:“师兄,也尚未见过这般符咒。”

沈扶玉微微拧眉,看了他们一眼。莫非是谁研究出来的新的阵法或者符咒?

“这个就留在这儿吧,”云锦书道,“等我俩破解了再给师兄说。”

沈扶玉应了一声,道:“行。”

次日,沈扶玉站在河道旁,身边是熟悉的百姓哭嚎声。

“沈仙君,不知是谁放了那么多的河灯,直接把河道堵死了啊!”

“我们本就靠河为生,这……”

沈扶玉低声安抚他们:“各位不要着急,我来处理就好。”

他说完,用法阵把那些堵塞的河灯尽数捞了出来,摆在一旁的道路上。百姓的道谢声中,沈扶玉蹲下身去检查了一下那些河灯。

意外地,他从河灯中的祈愿符上又发现了和昨夜孔明灯上一模一样的字符。不过河灯上的比孔明灯上的看起来要好看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画得愈发熟练了。

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也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的情况下,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扶玉微微蹙眉,取了一张,心情沉重地回了门派。

情况很不妙。

沈扶玉看着桌子上的孔明灯与河灯祈愿符,突然发觉这事棘手得很。

首先,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下手很仔细,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