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怎么了?”师姐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我听她声音里竟然是真切的诧异,不禁也有点诧异,这莫不是真格儿的神经病,他娘的你下的毒你会不知道?

“我以为……”她摸了摸我的眼睛,我赶紧闭上眼,感觉指腹在眼周摩挲一圈,“原来当真看不见。”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从她掌心恶狠狠抽回手。

师姐也不在意,抬着我的下巴盯了半晌,忽然笑道:“瞎了的样子倒也有趣。”

如果手上有把刀,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捅她,捅她,再捅她。

一个湿软的物什在我脸上擦了擦,我一愣,本能地往后躲去,却被人牢牢按住:“别动,擦擦血。”

感觉是浸了水的帕子,在我眼睛鼻子下巴上轻轻擦拭。我想象了一下此刻自己的模样,该是十分狼狈的,似乎我与师姐每次遇见必然又流血又流泪,简直是个诅咒。

我跟着她走到院中,门前隐约停着辆马车,夜色沉寂,空气清冽,鼻尖飘过一丝血腥气,几丈外一个声音恭敬道:“大小姐。”

身子猛然腾空,师姐一手拎起我扔进马车。

“记住,今晚见过你们的人,一个不留。”

即便看不清楚,我仍趴着车窗望了客栈最后一眼,忽然想到,我还没有吃到江南的鱼。

出逃失败的这一夜,我的心情很暴躁,跟在师姐身后不免低眉耷眼,等进了山庄,发现四处灯火通明,大家都没有睡觉,一副御敌来犯的阵仗,不禁吓了一跳,但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迎面一个白扑扑的人影冲过来,一把搂住我:“花花!你去哪里了!”

我被勒得翻白眼:“放开……”

下一刻又被抓着肩膀左摇右晃:“魏鸢说你丢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担心你个蛋啊!

是谁让丫鬟给我通风报信说师姐要跟长老们商谈大事的!不就是暗示我可以趁机溜走吗!魔教里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教主。”师姐淡淡出声。

来人这才松开了我,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饱含深切的担忧:“花花,你没有受伤吧?没有给人欺负了吧?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让魏鸢去杀他全家。”

想我刚被掳来那会儿,听见这伙人总把砍手砍脚杀人分尸之类的字眼挂在嘴边,还惊吓了一番,眼下已然习惯,从善如流地打了个哈欠:“小白啊,我没事,就是有点困。”

堂堂魔教教主一个拳头击掌:“那好,让魏鸢送你去休息,明天我再找你玩!”

玩你个头啊!我在心中咆哮。

再跟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玩一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起那日师姐领我走过长廊,说既然来了,便见见教主吧。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听得心惊胆战。

魔教的教主啊!我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高大阴邪的男子形象,居高临下睥睨着我等良民,嘴里轻飘飘吐出一句:“煮了。”

他娘的吓死了!

之后一路走去,我又不禁猜测这位教主大抵是个另类建筑爱好者,雪域山庄的布局九曲十八弯,弯弯都是嶙峋石头砌成,连曲折的长廊也不例外,虽说两旁还有些扶苏花木,假山莲池,但整体依然活像个蜘蛛洞穴。外在看着还挺像个模样,内里倒真符合魔教的气质。

除此之外,我对师姐的身份亦感到迷惑,听到手下喊她大护法,雪域山庄设有左右两大护法,不知师姐是左还是右,依常情认定,除了她之外,还该有另一位护法。

但我又分明记得,她从客栈掳走我那晚,那几名黑衣人唤她“大小姐”。

师父曾与我们唠嗑,师姐是她从山下捡来的,捡来时也不过十岁上下,那时候因为云麓缺人又经济拮据打不起广告,师父只能带着几位师叔亲自下山拐人,也不知幸还是不幸,师姐就那么撞上了,师父问过后发现是个无父无母居无定所的孤儿,大好,带走。

或许师姐一开始就隐瞒了身世,心性坚忍又天资过人,我默默想着,大小姐,大小姐……该不会是魔教教主的女儿吧?便心中一寒。

但一切在我见到歪在石椅上的人时全然打翻。

那是个一袭白袍的少年,见到我们走进来,便一个打挺蹦起,圆圆的大眼睛,俊秀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稚气,凑到我脸跟前左右端详着,好奇道:“你就是花花?”

脑中原本阴森的人物形象咔嚓裂了一条缝。

我面无表情拽一拽师姐的衣袖:“师姐,这小孩谁家的?”

师姐似是顿了顿,回头看我一眼,答道:“这是教主。”

咔嚓咔嚓,脑中的画面彻底崩裂。

我真心实意地惊叹一声:“哇!没想到教主这般年轻!”

简直太他娘的年轻了。

“你就是花花,”白衣少年笑出两颗兔子般晶亮的门牙,绕着我打量一圈,笑得前俯后仰,“魏鸢说你是个好玩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哈哈哈哈哈……”

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