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致陡然叫出声,惶恐地捏住舒青窈的肩,“你看,你看,她还抱着孩子……是死婴……是、是我和她的孩子吗?”

魏行昭不悦地瞥了他捏住舒青窈削肩的手一眼,用手拂开,冷声:“二哥,你和二嫂哪儿来的孩子?”

“不是的……我和阿萱曾经有个孩子,真有一个!”魏行致连声重复。

魏行昭不再给他好脸色,上前半步,把舒青窈和他之间隔开。

没好气地丢下一句:“真是疯了,上次还没有丢人丢够?”

可舒青窈却不这般作想。

魏行致周身越发浓郁的血色,还有只有他一人能看到的幻象,那是一种极其阴毒的术法——

血婴咒。

这种术法,只会落在与婴儿有血脉关联的亲属身上,且其亲属有一人必为术者。

说这阴毒,是因为它的产生,专为束缚术者而成。早年间术者才出世,与普通人肆无忌惮地结合,所生下的孩子大都平平无奇,天赋隐于血肉。而术者与术者结合,生下的孩子却几乎都有极好的血脉。

当时的术门为了让自己门派更发扬光大,不惜阻止术者与普通人结合,发展到后来,还犯下杀孽,将那些普通人,以及其后代圈养杀害,用亲属的血,研究出术法,以保术者血脉绝不外流。

当然,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术者和普通人间并无约束,玉灵山更是从未有阻止两厢情愿的人结合的事。

而今血婴咒现,她忽然有些害怕。

仪璇前辈,到底活了多久?

她会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吗?

还有劫走她的“魅君”,真的是“魅君”?又是否真的是“劫”?

“阿萱……阿萱……”魏行致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嘴里不停喃喃着。

魏老夫人和魏行勋一家人也听见了。

魏行勋听魏郑氏说了前段日子魏行致的荒唐事,对魏老夫人所生的两个脓包流坏水的儿子更加厌恶。听罢,和魏郑氏不约而同地把三个儿子往旁边护。

魏老夫人眉头皱起,用手里的拐杖头敲魏行致的脑袋,怒道:“你要再发疯,我就把你丢到佛堂后面去,让佛光好好洗洗你的眼睛!”

话音刚落,魏行致极度恐惧地瞪大眼睛,大吼:“我不去!”张牙舞爪地推开魏行昭,竟直接跑了。

众人目瞪口呆。

魏老夫人愣了好半晌,心脏疼得她直抽冷气,身体也软了下来,脸上老泪纵横:“这叫什么事啊……”

李嬷嬷赶紧扶住她。

魏行勋冷眼:“人在做,天在看。”

魏行昭站定,怒视道:“你说什么!”

魏行勋淡漠地给他一个眼风,向佛祖看去,双手合十,虔诚一拜:“人在做,天在看,佛祖有灵,莫放过天下间心怀不轨之人,亦求怜悯无辜百姓苍生!”

魏行昭一口气憋在心口,发无处发,只能去扶魏老夫人:“母亲,法事已了,我们回去吧!”

“行致……行致……”她断断续续。

到底是肚子里掉出来的肉!

魏行昭双眼一恨,给晋蜀使了个眼色,又道:“母亲,我叫晋蜀去寻了。晋蜀的本事你知道,我们先回去。”凑到她耳边低声:“家丑不可外扬,须得速战速决……”

魏老夫人勉强敛回两分精神,支撑起身体,点头:“是了,我们回去。”

于是在搀扶下,她浑身抖着,极其缓慢地走下漫漫长阶。

魏郑氏微撇唇角,看向初晴。初晴会意,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银子,走到方丈面前,双手奉上。

方丈道:“施主,法事的银子已经支过了。”

“这是我们添的香油钱,”魏郑氏走上前来,爱怜地摸了摸身边最近的魏锦棋的头,“保佑我们都长乐康健。”

方丈点点头,唤身边一个僧人接了。

而后众人陆续往来时路走。

舒青窈渐渐走去后面,回眸,见白若璃和裴言已不在,又收回目光。

身旁平添一丝夜昙香息。

她唇角微抿,心跳自然而然地加快。

“怎么回事?”沈清越低声。

舒青窈知道他问的是方才她主动接近魏行昭那边的事,便将血婴咒简单说了。想起白若璃,又提了一句香的问题。

“以你所见,可与这咒术有关?”

舒青窈心下怅然:“我倒宁愿无关。否则,那边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佛门净地的香,岂是那么好下手的?”

沈清越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