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拼命求她不要这样。

自己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八小姐,您怎么来了?”寻书给她开了门,疑惑问:“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林淮没有答,两只眼睛滴溜溜盯着七姐,对方抬起头,扫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继续伸筷夹菜吃。

“八小姐?”耳边那侍女唤。

袖里一双拳头捏实,林淮转身走了。

“林湘姐,你和八小姐吵架了吗?你一直不开心,她也不开心。”林淮走后,寻书小声和林湘咬耳朵。

“嗯,吵了一架。她…先不管了,不会丢的。”

林湘现下十分烦躁,比方才在店里手忙脚乱时郁结百倍。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古代世界适应良好,对那些个繁琐礼教也应对了七八,可是,今天,和林淮一说话,她才恍然明白,自己这些天不过是在穿古装搞spy。

她没有适应这个世界,从来没有。

上一世的价值观她现在依然沿用,从没忘掉半点,还自以为不同尘俗的忽视掉所有因此造成的不和谐音符。

她想和寻书做朋友,就替人销了奴籍,让人家喊她姐姐。结果,从离开林家到现在开店,她不是照样事事要依靠寻书的帮忙?

寻书没有一件事是不允她不听她的,这和当丫鬟继续伺候她有什么分别?她哪里放人家自由了?

她怎么敢私自画异性的画像?

又怎么敢,自负地来一出荒唐的“变形计”,美其名曰帮林淮重塑叁观,让对方变得热爱劳动?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人分等级,阶而有差;女郎生则尊贵,男人自为下贱。这些念想在林淮、在世人眼中如同至理,理所当然,自古有之。

「一个女人家里藏着男人的画像算什么大事?况且,还是她亲手所画,多风雅、多有才,就是人太多情了些。反倒是那个被画到纸上的男人,一个良家男子,未经媒妁,私相授受,啧。呀——他居然还自己开了一家医馆,二十多岁了也未有个妻主——这男人一定是恨嫁了,才会这样大胆妄为,勾引邻人,噫。」

类比男尊女卑的古代,林湘几乎能想象到此事传出后,街头巷尾通行的流言。

林淮不可能不明白这些,但她压根就不认为,一个男人的名声值得她去维护。所以,面对自己的怒气,她只觉得委屈——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捉弄啊,对七姐你无伤大雅,为什么你要发火呢?

上一世偶尔和朋友一同畅谈人生理想、时事看法的记忆在眼前回闪,林湘知道,再也不会有了——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和她同出一源、又观念契合的同类出现,连林沅也不行。

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了。

思绪纷繁,一室饮酒吃菜的笑语声之中,她抓住深水中一根圆木,问道:“寻书,你真的…想留在书舍里做工吗?”

“嗯,我想帮你。”

寻书答得毫不犹豫,她的表情既坚定又真诚,林湘看不出任何矫饰之意。

这是她想听到的回答吗?林湘不知道。她只是点头,捏着那盏一直放在手边的酒,与寻书碰杯,慢慢地饮了。

酒的度数不高,可林湘却不是个会喝的,一杯下去,她像被呛住似的,捂住嘴咳了两声。

因着下午还要开店,午宴并没有持续太久。众人吃饱喝足,结账出门,林湘出了食坊,行几步止了住,那个靠墙角抱膝而坐,缩成一团,浑然被世界抛弃了的女人她很眼熟。

“八妹。”林湘轻轻喊她,不可置信:“你…没走?”

林湘还以为,没了她的约束,对方会立刻回家去。

林淮固然想走,但是,即便要走,她也要在运用智谋、顺利反抗了七姐的压迫之后,留书一封扬长而去。现在,七姐不管她了,她直接就能回家,这算什么?

抬起头,她看着喝了酒脸色发红的七姐,喉头滚了滚,讷讷道:“我惹你生气了。”

我不该……拿你的名节开玩笑。

“起来再说。”林湘垂下眼睫,弯腰伸手,将对方从地上拉了起来。

惹她生气?不,纵是没有林淮,今日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画就放在她的书房里,一张一张,不只是柳大夫的。若是被他人发现,声张了出去,后果比今日严重得多。

她不气林淮,她气的是自己,恼的也是自己。

气自己没有认清这个世界的现实,妄加干涉他人之行;悔自己冒犯旁人私画画像,以致出了岔子。

她牵着林淮回了书舍。

下午的生意较上午冷清了一些。看过热闹后,纯为买书而来的客人自然是少了。这正合林湘的意,她现在无心应付这些琐事。

林淮下午乖了很多,捧着一本书册,坐在柜台后的椅上一页页翻看,只不时朝她的方向瞄一眼。

半途,她甚至不知从哪翻出了之前被揉皱弃用的广告单,一张张铺平,夸她画得不错。

林湘知道自己的斤两,论起国画来,她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