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之前,熟睡的陆宛被隔壁传来的动静闹醒,以为出了什么事,灯都来不及点燃,蹬上木屐便匆忙赶过来。

借着月光,他望见自己今天救下的青年趴在地上挣扎,乌黑的头发铺满了身前的地面。

陆宛连忙点了灯放在桌上,挽起衣袖要过去扶他,刚走近两步就被他眼中渗人的杀意惊到了。

也是,不管什么人被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都会生气的。

陆宛垂下眼睛假装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杀意,继续扶他起身。

这人身材高大,肩膀比陆宛宽出一大截,身上又全是伤,陆宛费尽吃奶的力气才将他重新挪回床上去。

将人放回床上,陆宛喘着气,手臂微微颤抖,顶着他阴沉的目光,硬着头皮问道:“你是不是想去方便?”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陆宛掀了掀眼皮,发现这人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似乎是睡了。

哪有睡这么快的?

陆宛不死心,举起油灯凑过去看。

灯光晃眼,温热的呼吸又撒在面上,青年果然睁开了眼睛。

这人模样很好,大概可以说是陆宛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为俊美的一个。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都交融在一起,青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那是因为陆宛用酒水帮他擦洗过头发。

对视了有一会儿,陆宛眨了眨眼,脸上的神情在昏暗的烛火中格外无辜。

他放轻声音,尽量用不太伤人自尊的语气,柔声问道:“你真的不想方便吗?”

陆宛容貌并不差。

尤其在烛光下,脸庞、脖颈皆如脂玉一般,青年略一垂眼就能看到他右边锁骨偏上的地方有一处朱砂色的小痣,隐藏在衣领下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仿佛想要勾着人把手指放上去好好揉弄一番。

青年别开了脸。

陆宛当他是害羞,暗自思忖一番,把灯台放置到身后桌面上,取了矮凳上的木盆:“我不看你,你若是还不好意思,我待会儿便把灯也熄了。”

青年紧紧闭着眼睛,一副受尽侮辱的神情:“随你。”

陆宛将他的神情全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地替他脱掉裤子,拉开双腿将木盆至于腿间。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揣着手等青年自己方便。

等身后没了动静,陆宛转头去收青年腿间的木盆,在此期间青年冷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

陆宛脸上未见半分嫌弃之色,净手之后过来帮青年整理衣裳。

青年依然盯着他的脸看,神色十分不虞。

陆宛看了他一眼,突然掀起被子盖住他的脸,慢吞吞道:“我要替你擦擦下i身,你稍微忍耐一下。”

察觉到青年腿根绷紧,陆宛拿着干布的手一顿。

“人有三急。”他的指尖搭在青年腿根上,刚刚沾了水的手指有些发凉。

他拿起干布帮青年擦拭,动作温柔,语气也柔和,又带了点儿劝青年认命的意思:“你伤的这么重,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你若是一直这么瞪我,我往后都把你的眼睛蒙起来算了。”

青年呼吸一滞,胸口起伏得厉害。

陆宛停下手中动作,把手指往青年腕上一搭,发现青年竟有些急火攻心。

“……”

他迅速帮青年处理完下身,拉下被子露出他的脸来,青年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闭着眼睛并不看他。

陆宛叹了口气,心里觉得这人可怜,暗道自己方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过分了。

这怎么说自己经自己手的头一位病人,他替青年掖了掖被子,理一理耳边的乱发,“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吓唬你,你好生休息,我这就回去。”

陆宛也不细想,床上之人本就心高气傲,他将人当成幼子悉心照料,怎会不叫他生气。

为了让青年心情好些,第二天一早陆宛找到姬慕容,央求她去找掌事长老讨回青年手上的扳指。

那掌事长老已经确认过重伤宗主的人没有戴扳指,加上姬慕容是宗中贵客的身份,那扳指便很轻松的到了陆宛手里。

陆宛将扳指戴在指尖把玩,问姬慕容这几日有没有其他安排。

姬慕容坐在桌边很慈爱地看着他,“觉得闷了?”

陆宛摇摇头,把扳指戴到自己拇指上,单手托腮,有些羞赧道:“徒儿救了一个人。”

“嗯,”姬慕容眼中有笑意:“为师听说了。”

陆宛眼巴巴看着她。

姬慕容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浮茶,低头饮一口茶,这才说:“带为师去看一眼吧。”

陆宛开心起来,说了下那人的伤和自己的用药,说到最后面上有些疑惑。

“只不过有一件事徒儿没弄明白。”

他替那青年擦身的时候注意到他手上有茧,分明是习武之人,可他为青年把脉时却没有发觉此人的内力。

陆宛想到三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