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方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她想破脑袋都没能想到,更没发现任何线索。

与她相约潘楼的云舒郡主,看对方紧锁的眉头,实在很想一刀把沈昌杀了,一了百了。

然而洛怀珠谋划这般多,绝不是为了沈昌那条命这般简单。

杀沈昌容易,但是要还沈昌手底下冤魂清白,很难。

她也只能强抑住自己的念头。

“这等风雨飘摇的关头,沈昌还自请到幽州稽查一起贪污案子,到底意欲何为?”云舒郡主也想不通。

此时离开,定会失去先机。

她捞起桌上酒壶,给心中烦闷的自己灌了一口。

酒不烈,还有几分甜滋滋,云舒咽下后有些嫌弃,推到一边去。

洛怀珠歪在桌上:“你说我除了你们,也没别的软肋了,沈昌到底为何有恃无恐?”

她究竟遗漏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哪个人呢?

云舒郡主撞了撞她的胳膊,眼神满含暗示:“那个人,你可提前说了此事,让他防备?”

“哪个人?”洛怀珠顺势拉过她的胳膊,靠在她身上思索了一下,并不避讳什么,“谢景明?”

云舒翻了个白眼:“不然还有谁,我能问沈妄川啊?”

沈妄川人不就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可担心的。

更何况这人根本不清楚沈妄川身份,哪里会担心他的死活。

“我是那样不周全的人吗?”洛怀珠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伸手摸来一颗枣子,塞进嘴里嚼着。“谢老对我们都有过短暂的师生情谊,师母又是那么温柔的人,福伯和谢家阿兄阿姊,待我们亦是亲人一般。”

云舒打趣她:“欸,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亲人,他们是待你特别而已。”

“那也是没办法。”洛怀珠把手一摊,颇有几分得意,打趣回去,“谁让我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冰雪聪明,人人见了都喜欢。”

小时候长太好,她也颇为苦恼啊。

云舒被她的不要脸气笑,扶着她的后背,伸手捏她的脸:“你这脸皮,怎么比从前……”

话刚出口,摸到白嫩细滑脸蛋的手,便停顿下来。

她已感受到这副脸皮的轻薄——真正意义上的轻薄,像是被刀子刮去一层一般,格外脆弱。

作势拧动的手指,瞬间僵在对方脸上。

洛怀珠察觉到她转瞬变化的情绪,将她的手握住,摊开放到脸颊边上,故意轻松道:“怎样,是不是比以前更魅惑人心,惹你一个女子都险些要动心了?”

云舒勉强撑起笑容,大拇指在她脸颊边上滑动一下。

“是啊。”她忍住蓦然心酸的热泪,嘴里配合说着不着调的话,“我都差点儿爱你不可自拔了。”

洛怀珠伸手抱住她,拍拍她紧实的后背:“好了,念在你这么痴迷我的份上,我晚一刻钟再回沈宅算了。”

云舒圈着那瘦上不小的腰肢,眼睛通红。

他们阿玉,太苦了。

一刻悄然逝去,两人还是要各自归去。

碰巧今儿是阴天,酉时刚到天色就已泛起青灰,迷迷蒙蒙。

等到酉时末,她们踏出潘楼大门,暮色已是四合,瞧不见一丝天光,周遭气息也浑浊得令人不舒爽。

洛怀珠莫名觉得胸口涨得有些憋闷,好似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没有办法弄掉一样。

那种无形的重量,就像山谷两边吹来的狂风,将她挤压,胸腔跳动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

失律了。

“怎么了?”

云舒发现她苍白起来的脸,托住她的手肘,面露关切。

“没事,可能吃多了,噎得慌。”洛怀珠朝她露出个浅浅的笑意,企图安抚她。

殊不知,她不仅脸上失色,就连嫣红的嘴唇都有些泛白,犹如红纸在水中浸泡了三天三夜,透着一种即将破碎的苍白脆弱。

美则美矣,就是看得人心惊。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