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羞涩的笑容,低声对她道:“昭儿,他长得好生英俊。”

可惜长得再英俊,心也挂在其他人身上,进了宫的姐姐从刚开始的兴奋欣喜,到后面的郁郁寡欢,她恨不得去杀了那个狗皇帝,可是姐姐明白,不管是食物还是衣裳,人都是各有喜爱的,更何况是爱人呢。

但她不明白,她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姐姐,竟被人弃之如敝履。

甚至在姐姐生产危难之际,这个狗男人还要去看别的女人!她恨透了他!恨透了这对帝后!

而这漫天的仇恨,在姐姐死后,达到了顶峰。

她要伯姝慢慢地陷入沉沦与癫狂,一点一点地捏碎她全部的希望,让李成乾尝尝这世间最难熬的痛苦,从此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甚比剥皮削骨的疼。

但这些年,她同样活得生不如死。

唯一的藉慰,不过是景淑宫那一尊像,

她拜了又拜,求了又求

只拜得一身浑戾气、求得无尽痴嗔贪。

她终于明白,这一世她已经跨不过这个坎了,那就尽力为姐姐这世上唯一的骨肉铺上一条路,可如今走到这地步,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姐姐说,她去哪儿就带她去哪儿,这回,姐姐终于要来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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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衍抱着陆云檀去找最近的宫殿。

他肩膀已无任何知觉,凭着一股本能抱着人在雪地里奔走,一路上血迹斑驳。

到了最近的肃清宫,李明衍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这时楚霄去请的太医们也都鱼贯而入,一时间宫内繁忙无比,但李明衍一直不肯离开床畔边,一定要亲眼见太医医治云檀。

可殿下身上还带着伤呢!

“殿下,让太医先给您包扎吧,”高德胜着急劝道,“这么多人看着,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承恩殿那么多人看着,还是被人绑走了,”李明衍声音彻骨的冷,“我没有保护好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怨不得萧茯锦、怪不得其他人,都是我的错。”

“尤姑姑说那个来请娘娘是紫宸殿的和光,是老面孔了,娘娘自然没有起疑心,谁能想到在圣上身边的老人都起了贼心呢,殿下,这事确实料不到啊,您已经尽力了。”高德胜道。

“尽力是无能的托辞。”

李明衍面色暗沉,眼眸没有一丝光亮:“她怀有身孕,我该叮嘱她不管是谁请都不要出东宫,即使在东宫,也应该多派人守卫,我现在想了这么多,当初竟然就直接离了宫——”

“啊!”李明衍的话被陆云檀一声虚弱却又凄厉的喊声打断了。

太医怕李明衍误会,赶紧道:“殿下,这针扎下去是有些疼的,娘娘要忍过去,这胎才有的救。”

李明衍一直看着床上的陆云檀,她蹙着细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面容苍白,脆弱得仿佛就靠一口气吊着,似乎如果一不小心,一下便去了。

他袖中的手握紧,连他自己都未发觉自己的手在微颤。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

他走到床畔,跪在地上,心口快要炸裂,但声音趋于平静道:“你们听好,只要这胎阻碍到救她,你们绝不能有任何心软。”

从外面走进肃清宫外殿的郑合敬与崔时卿二人正巧听见了殿下的这一句,立刻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满是震惊:殿下这是疯了吗,那可是龙嗣啊。

李明衍牵住陆云檀冰冷的手,握着贴紧自己的额头。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可双肩微颤。

而陆云檀用唯有的一些意识,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湿润,她察觉到了这是什么,心口慢慢地揪了起来。

同时泪线似地顺着眼角而下。

她与殿下共同生活,也有十余年了,她极少看到他情绪外露,愤怒也是到了极致才下令惩罚,至于那些沮丧、伤心或难过,她就算想,想半天都举不出一个例子来。

殿下是一个情绪极为内敛之人,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

这样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当着满屋的面,情绪外露成这般。

陆云檀撑着,微微动了下手,轻抹李明衍眼角,视线也落到他肩膀的伤口,轻声道:“肩膀……伤……”

“我知道,我马上找人包扎,”李明衍重新握住她小巧的手,低声道:“但你不能走,云檀。”

陆云檀笑了,她能走去哪儿啊。

但她眼下就是点点头。

李明衍得了这个保证才踉跄站起身子来,身边的高德胜呼了一口气,还是太子妃娘娘说话好使啊,如此想着,又赶紧招呼太医跟上殿下。

李明衍走到外殿与里殿交界处,走过那道罗帐,人便倒了下去。

郑合敬与崔时卿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让太医医治,随后二人主持大局。

至于李成乾这边,太医与宫人灌了了一贴药,次日他苏醒过来,记忆也随之涌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之后,在紫宸殿沉默半日,随后问:“现在,太子与太子妃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