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人利索了,再摆出这样卑微的姿态,很难不令人心酸。

茶不算什么,顶多是兄长的关爱,但钗崔舒若却是怎么都不会让步的。

见?老管事面白如纸,崔舒若提醒他,“你只管说我收下了茶,但此物,怕是四哥送错了,若真?有意,下回同?时送我与阿姐便是。四哥不会责怪与你,你一路从?并州而来,怕也是辛苦了。行雪!”

崔舒若一声?唤,行雪走到她面前恭敬一福,低着头听凭吩咐。

崔舒若让行雪把老管事带去将茶分?给其他人,然后带下去休息,那一整个木箱的瓶瓶罐罐,她只留下了最开始说的岭南茶叶。

她行事一贯小心,很少留下话柄。

目前为止,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原主的身份。她决意是不认回崔家人的,但崔成德私底下找到了她,将来也会有更多的人发现她是崔家的女儿崔神佑。

与其等着别人揭示,让窦夫人她们清楚她还曾见?过崔成德却不说,倒不如自己主动坦白。

若是一开始,她或许还没有把握。但相处了这么长的时日,她很清楚窦夫人真?的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对她有时甚至比赵平娘还好。

莫说她们,就连一直以来对她心怀戒备,说不上多真?心的齐国公?,也会一脸骄傲的在部下面前夸她。

他说,“诸君不及吾家二娘!”

齐国公?渐渐也将她视如己出,夸赞她维护她。

其他人自不必提。

哪怕此刻有人冒出来说崔舒若从?前是犯下命案的贼首,只怕齐国公?也能毫不犹豫的命人将其杀了灭口。

有这样的家人,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去原主家里的虎狼窝。

所以赵知光并不懂,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对他动半点心,哪怕他再好也不会。因为崔舒若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而放弃疼爱她的齐国公?府的其他家人。

认下的女儿竟然同?儿子?在一起了?

不!

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

至少不会在崔舒若身上发生。

她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容貌,顺手将先前涂的嫩粉桃色口脂擦了,让自己看着不那么有气?色。她又试着垂下眼,果然,依托于她过度使用乌鸦嘴却没能加体力值的原因,崔舒若体态消瘦,眉间天生自带一股病弱。

不过是蹙眉,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开口说话,就已经能轻易俘获旁人的怜惜。

崔舒若满意的准备离去,却注意到铜镜背面。

她想起被崔成德送给她,却被她命人弄坏的双鸾衔花枝铜镜,目光不由停留了几?许,属于原主的情?绪影响了崔舒若,她眼里竟浮起泪,甚至心里莫名哀伤。

崔舒若知道原主已经不在了,这些是残留在身体里的强烈情?绪和不甘。

她像是安抚幼儿一般,安抚心中情?绪。

她不需要旁人给的双鸾衔花枝铜镜,窦夫人为她准备过许多铜镜,眼前这个甚至是窦夫人出嫁时陪的,是古物,而且是瑞兽葡萄纹铜镜,说是能辟邪。当初崔舒若夜里做噩梦,总要喝安神汤才能入睡,窦夫人不仅半夜里会来哄她、守着她,还把这个铜镜给换上了。

论起来,窦夫人送的这个瑞兽葡萄纹铜镜,要价绝不输崔成德送的。

过去的就过去吧,齐国公?府的人,才是真?正的家人。

经过崔舒若的自我安抚,残存的怨念不甘才算渐渐消去。崔舒若并不受影响,她还能去寻窦夫人,可她不清楚,刚刚的眼泪让她眼里残存血丝,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

见?这副模样的崔舒若出现在眼前,窦夫人院里伺候的下人都惊了惊。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今日出去叫人给冲撞了?可明明回来的时候似乎还好啊,府里可没有哪个胆大?包天敢欺负二娘子?的。要晓得二娘子?可是夫人的心头肉!

原本安坐看账本的窦夫人听见?崔舒若来寻她,先是一高兴,等真?瞧见?人的时候,一贯沉稳的窦夫人都不由得站起身,她上前几?步,扶住崔舒若,神情?担忧,“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不成?

怎么不说呀,你得同?阿娘说,阿娘才能为你想法子?。

好孩子?,你是阿娘的心肝肉,快别难过了,瞧你这样,阿娘心也不好受。”

窦夫人何?止是真?心拿崔舒若当女儿,她甚至将崔舒若当成和阿宝一样的稚童,哄起来没了分?寸,予取予求。

崔舒若本只是想让自己瞧着憔悴些,可当抱住窦夫人柔软泛着体香的身体时,她像母亲一样的温柔气?息包裹住崔舒若,叫崔舒若真?心流露,竟控制不住地?落泪。

崔舒若哭起来还特别惹人心疼,她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地?上,明明是无声?的,却像正正好砸中人心,叫人无端心焦疼痛。

窦夫人看的心都在疼,她甚至想好了,真?要是有人敢欺负崔舒若,定要那些人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