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也朝这边看了一眼。

陆宛的眼睛很好看,眼周略带粉晕,眼尾微微上挑。

原本是很魅惑人的眼睛,可他眼珠颜色很深,睫毛也很长,眨眼间倒如同稚子般纯良无辜。

只是——

青年等泠泠拿着纸条出门,长长叹息一声。

陆宛走到床边坐下,询问他怎么了。

青年说:“你待谁都是这样吗。”

方才那个张泠泠,话那么多,陆宛不仅答了,还答得十分有耐心。可见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

陆宛眨眨眼睛,嘴角很快地弯了弯,又被他压下去了。他在床边小凳上坐下,两手托着腮,看着青年的侧脸:“我只顾着与泠泠姑娘说话,你不高兴了。”

青年瞥了陆宛一眼,没有说话,闭上眼睛运转内力。

他的伤看似很重,不过都是皮外伤,不然哪有精力计较这些。

倒是那个肖宗主,看起来毫发无损,实则油尽灯枯,全靠姬慕容高超的医术吊着一口气。

入夜,青年因着身上的伤疼得睡不着,便躺在床上休养生息。内力在体内运转了两个小周天,他忽然睁开眼,看向房门:“谁在门外?”

“是我。”

门外传来卓玉的声音,既然被发现了,他干脆直接推门进来,“张泠泠说你不肯吃饭,也不吃药。”

青年冷冷盯着他,精神虽看上去有些萎靡,不过依旧难掩美色,一对长眉入鬓,鼻梁高挺,俊美的面容挑不出半分瑕疵。

“你总不会是要来喂我。”

卓玉淡然一笑,“江兄说笑了。”

青年勾起嘴角,嘲弄地轻嗤一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打不过他

陆宛拿着药箱跟在姬慕容身后。

姬慕容边走边说,告诉他自己此行去武当,有非常要紧的人要去救,肖宗主就托付给陆宛了。

“我已经喂他吃了小还丹,你只要每日为他施针强化药性即可。”

“是。”

两人行至马车前,马夫过来接走陆宛手中的药箱。

姬慕容最后看了陆宛一眼,伸手替他理理头发,“为师此去十分凶险,你在灵鹤宗待上半月,若是等不到为师回来便回蝶谷去。”

顿了一顿,她又低声自语:“罢了,我嘱咐你这些做什么。你的年纪也到了,可以自己出门闯荡一番。”

“如月,江湖多恩怨是非,若想独善其身,便要像为师这般,什么都不掺和。”姬慕容拉住陆宛的手,“你要记住为师的话。”

陆宛看着她。

姬慕容掐住他的手臂,稍微用了点力气,“明白了吗?”

陆宛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徒儿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等师父回来。”

姬慕容苦笑一声,狠下心来不去看他,在车夫的搀扶下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陆宛垂手站在原地,心里有些怅然。

肖宗主面色青灰,脸上的沟壑与前些天比起来,似乎更深了些,一对招子浑浊可怖。

他让人将自己扶起靠在床头,勉强打起精神与陆宛打招呼:“陆小侄。”

陆宛恭敬地喊了一声肖宗主,走上前替他把脉。

这结果却叫他吃了一惊。

肖宗主分明吃过小还丹了,可是体内真气仍然散乱不聚,小还丹压制不住伤情,再加上宗主年事已高,恐怕……

陆宛年纪还小,没办法做到像姬慕容那般波澜不惊,尽管他努力控制脸上的情绪,还是被肖宗主看出几分端倪。

他久不出声,陆宛的手也一直搭在他腕上。

过了好一会儿,肖宗主重重一叹:“老夫的身体怎么样,这几日自己也感觉得到,陆小侄但说无妨。”

一代英杰沦落至此,陆宛有些难过,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肖宗主久等不到回复,居然耷拉下脑袋直接睡着了。

陆宛拿着自己的药箱从肖宗主房中出来,卓玉早就等在外面,“如月,我师父他怎么样了?”

陆宛抿了抿唇,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肖宗主伤及五脏六腑,眼下性命可以保住,只是……”

卓玉顾不上礼貌,伸手按住陆宛的肩膀,有些急切地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时日不多了。

没了真气护体,肖宗主就和寻常老人差不多。

若是一个寻常老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会撑得住?

卓玉心中难过,捏在陆宛肩上的手也失了轻重,直到陆宛呼疼才回过神来。

看着卓玉失魂落魄的模样,陆宛有心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卓玉攥紧拳头,眼中的愤恨简直可以化为实质:“我一定要查出是谁伤我师父,与他不死不休!”

陆宛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卓玉心中一动,望着陆宛漂亮温柔的侧脸,“如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