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孙孤临没有动,他看着温凉,怀里的酒壶快要喝到底了。

“温大哥,明天就要回江城么?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那个张安对温凉,似乎特别有兴趣。

温凉本来要提了酒壶喝酒,听到张安这么一说,却又放了下来,“不忙活了,你应该只是送我们过来,并没有送我们回去的义务吧?”

张安的脑袋耷拉下来,他苦笑着搔了搔头发,“那倒是的,只不过莫大人曾吩咐说,我们什么时候准备拔营跟随江大将军北上过黄河,你们就可以什么时候回去。”

“这话什么意思?”温凉皱了皱眉头,瞥眼看着张安。

那张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笑了笑,“大概就是说,随便你们什么时候走吧。”

温凉皱着眉头想了想,并没有想通这件事,却也不想费工夫去想,只得说:“我知道了,明天我们就回去。”

这么一说,仲孙孤临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没有表情。

张安笑了笑,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温凉,原本他想陪着温凉一直到他也去休息,但看起来自己是撑不住了,这便放下酒壶,与仲孙孤临和温凉拱了拱手,便扭头拖着步子往自己的营帐里走去。

这下,仲孙孤临才抱着自己的酒壶,坐到温凉的身边。

温凉并没有看他,却有些奇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是没去?”

温凉笑了笑,“我又不是这个营的,上哪里去休息?”

仲孙孤临也跟着他的笑抿了一下嘴唇,“我现在回去,岂不是要被老大给砍死?”

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各自举了酒壶喝了起来。只是仲孙孤临那壶已经见了底,他往一边扔去,酒壶滚了一会儿,停在了篝火边上。

“你打算明天就回去么?”仲孙孤临忍不住问道,他瞥眼看着温凉,却发现温凉略带出神地看着那堆篝火,他便抬手在地上捡了剩下的枯树枝,往篝火里扔去。

倏地一下,篝火冒出了些许火星,枯树枝折了一下,往火堆里倒了进去。

温凉点了点头,“早点回去,反正你们……不是也很快就要拔营了吗?”

“也没有……那么快。”仲孙孤临幽幽地说道,其实也很快。

刘裴副将已经与江大将军的大军会合,只要稍作整顿几日,他们就要压过黄河,往京城而去了。如此,他们也要一起跟去,至少在这个时候,立下功劳,这才对得起死在天王山上的兄弟。

温凉这才瞥了仲孙孤临一眼,“后悔不?”

没来由地听到温凉这么问了一句,仲孙孤临不由得愣住了,“什么?”

“我问你后悔么……”

仲孙孤临想都没有想,连忙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如果我说当时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帮大哥,你是不是还会恨我?”温凉话中带着一丝苦笑,一丝无奈。

“我早就知道。”仲孙孤临诚实地回答,他没有酒喝,伸手去摸地上被那些士兵丢弃的酒壶,看看有哪些里面还有剩下。

温凉看着他,“所以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恨么……”

“不恨……”

找了一会儿,仲孙孤临终于找到一坛里面还剩了不少酒的酒壶,而他身边的温凉却不说话了。

仲孙孤临看着他,“怎么了?”

温凉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那堆篝火又要燃尽了。

仲孙孤临看着他的侧脸,静静的,一动不动。

“你不觉得我很自私吗?”温凉晚了一下嘴角,“以你的身手,就是去考武举人,也是绰绰有余,可是我却拦着你,把你带上山,只是为了帮我们老大,你却成了山贼。”

“这有什么?”仲孙孤临不屑一顾地说道,“你刚才劝任七的话,自己都忘记了么?”

温凉扭过头来看着仲孙孤临,他有些疑惑。

“你自己都说以前的事过去都过去了,现在提了也没有用啊。”

温凉笑了起来。他想了一下,自己与仲孙孤临认识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听到他说过这么多话,他一定是酒喝多了。

仲孙孤临是什么出身?温凉没记错的话,他是剑宗堂堂主的三儿子。剑宗堂又是什么地方?是京城最大的帮派,管着京城大小不少帮派,但凡是要混此道的,没有人会不知道剑宗堂。他们虽然起了一个听起来挺名门正派的名字,但是干得勾当却未必见得了光。

而仲孙孤临,就是剑宗堂的三少主,他这一身的本事武功,也是跟着一位叫做“不留踪”的剑客学来的。仲孙孤临自己也不记得这位不留踪与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关系,只是记得他只要跟不留踪学武,他的父亲就会很高兴。

可是剑宗堂堂主有七个儿子,每一个都想着要巴结自己的父亲,他也不例外,可是越当他长大,他就越觉得做这种事太累了,他不想为了讨父亲的欢心,而却做他不喜欢做的事。

后来,不留踪教了他武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