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第一节语文课。

丛飞扬躲在翻开立起的语文书后面,偷偷把数学练习册移到知意身边,用笔戳了戳她,“这个,求极限要先求函数单调性吗?”

知意还沉浸在《荷塘月色》优美的辞藻里,闻言蹙起眉头,但还是把题拿过来看了一眼,“你这个切线方程都没算对呀。”

“啊?不要乱说哦,这可是哥精心计算的结果哦。”

知意无奈,一边注意老师,一边抽出草稿纸飞快给丛飞扬演示算术过程。算完,丛飞扬恍然大悟,刚要惊叹就被知意用眼神制止。

知意已不想和他再纠缠,用最后一份耐心劝道:“你不要做压轴题啦,先把最简单的数列弄懂吧。”

丛飞扬拿回去,没几分钟又戳了戳知意,再次把练习册移到她面前,又问:

“不然,你帮我勾几道吧?”

……

知意最终妥协,也把语文书立起,偷摸给丛飞扬勾题。他基础薄弱,还得专门挑简单的。不久,下课铃拉响,知意还没勾完,直起身休息,无意往窗外楼梯一瞟,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

裴予卓正在慢悠悠上楼,本该规规矩矩套在身上的校服却被脱下,披到肩上,两只袖子还绕着脖子打了个结。

他正在嚼东西,左手提着一瓶可口可乐,右手拿着的,看颜色,应该是食堂才烤出来的火腿鸡蛋饼。

教学楼每层一共六个班,1班在7班楼上,7班在最开头,在教室里就能轻易看到楼梯间的往来。

才下课,而裴予卓才回教室,再根据他手上的东西,可以推测这个人又把第一节课翘了去吃早饭了。

裴家不是不做早餐,但似乎裴予卓从不赏脸吃,早早就去学校,饿了才去吃饭,不管…是不是在上课。知意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他逃掉早课了,今晚毕阿姨听到又该苦恼了。

早上第一节课,一般不是语文就是英语,可见这人对文科课多么不上心。但知意偷偷看过他成绩单,这两科还都拿过单科第一。

天哪,这该死的天赋啊。

“喂,小萝卜头,题勾完了吗?”

“小萝卜头?”

“陈知意。”

丛飞扬一连叫好几声知意才回神,吓得脸都白了,身上每根汗毛齐刷刷立起来。

“看什么呀?”他勾出一个坏笑,顺着知意的角度往窗外望。

“没有,那个…你别……”

知意赶忙去抓他,但丝毫不起作用,丛飞扬大手一挥就将人给挡回去了。所幸裴予卓走得再慢现在也消失不见了。楼梯上什么都没有。

丛飞扬只得缩回来,奇道:“这么紧张干嘛?”

“没…没有啊……”

“不会在看哪个帅哥吧?”

“真的没有啊!”知意更急了,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你…你再说我就不给你勾题了!”

这可直接切中了丛飞扬要害。他只是想逗逗她,可真没想要惹人生气,嘟囔着:“好好好,我错了……”

“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

下午放学,知意和鲍艺菲吃完晚餐从食堂出来。

两人是一下课就随学生大军一起冲进食堂的,吃饭速度中规中矩,因此出食堂时也赶上了大部队。白衣校服的学生们正如成群的绵羊一般簇拥在食堂与教学楼之间一条狭窄的通道上。

白花花的人堆中,知意忽然看到远处一个黑色的帽子,小熊形状,头上各长出的两只毛茸茸大耳朵在人群中极为招摇。并且,这戴帽人身高还挺高。

再仔细看,那腰板也熟。不是裴予卓又是谁?

他身边还跟着赵文彬。估计这两人也是一下课就冲到了食堂。但知意笃定,按照这段时间对裴予卓的观察,在走到教学楼楼下时,他一定会沿着斜伸出来的小路再到外转一圈。

他哪可能这么早就乖乖回去上自习?再看他现在抓着帽子上两只耳朵,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应该也有意向去跟操场上炫一番。

知意想起了以前班上的男生。他们都很注重自己言行、头发和衣服之类,甚至过分到有装逼的嫌疑。太隆重以至于太不自然。

但裴予卓似乎从没有这个意识。他会穿搭,但大多数时候是很随意的,可无端就是让人感到帅得移不开眼。

只可惜,他这番招摇不会持续太久。等回头毕阿姨问起了,那顶帽子也该寿终正寝了。

想着,知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鲍艺菲问。

“没、没有……”知意心虚,但还是拉住艺菲,偷偷随裴予卓的方向走,心里甜滋滋的。

还有来来往往的学生,几人又隔了很远的距离,很难有人会注意到。

但裴予卓却像是感应到什么,在人海中出其不意一个回头。

知意吓得抓住鲍艺菲就往回走。

“怎么了啊?”

“艺菲,我想去上个厕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