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中,起起伏伏,不知西东。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沈清越抱起自己,又浸入温热的水里,再后来,沉沉睡去。

醒来时,窗外的日光已西斜。

她费力地抬起眼皮,脑子混沌了半晌,才勉强聚两分精神。想唤雾菱,发现自己声音哑得说不出话,不免蹙了蹙眉。

伸出手掀开被子,眸光触及到手腕的咬痕,她惊了一瞬,又飞快缩回。

沈清越这个狗……

眼前回闪过一些场景,她倏然脸红。

又缓和了好一阵子,她扶着引枕,终于缓缓坐起。

“小姐?”门外传来雾菱的叩门声。

“嗯。”她回应。担心雾菱听不见,又摸到枕下的玉佩,捏住敲了敲床头。

雾菱这才推门而入。

一眼就看到舒青窈纤细白皙的脖颈上好几处暧昧红痕。

眼神一跳,慌忙避开,垂下头,结结巴巴:“小姐,今日魏家三爷来了一次,奴婢说你有些风寒,还在睡着,给您挡过去了。但是临走的时候,奴婢看到叶茴和他眉来眼去的,许是他叫叶茴监视您呢。”

监视……

不由得想起南风说的,魅君会监视她和沈清越。

一张脸瞬间烧起来。

她屈指抵在唇畔,低咳两声,声音轻轻:“帮我倒些水。”

“是。”

茶水递到面前,雾菱略是抬眼,见她小脸红彤彤的,不禁担忧:“小姐?您不会真风寒了吧?脸红得这般厉害……”

舒青窈摇头,多喝了几口茶水,这才感觉到嗓子恢复了两分。

“无事,”顿了顿,问,“今日外面可有其他事发生?”

昨日看到南风那封信后,她发现南风说的与她之前的打算不谋而合,便决定顺应而为。如此,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快些结束魏府的混乱,助沈清越顺利登上城主之位,早日返回京都。

以魏行昭目前的境况,只怕会忍不住要立刻动手。

果然,雾菱道:“今日魏家三爷来就是说想问问您明早是否有空,一同去妙法寺进香。说上次妖人作祟,是他不在,这次由他陪着,定然不会有问题……小姐想去么?”

舒青窈微抚鬓发:“为何不去?”

不去的话,不就错过了魏行昭是如何设计亲兄长的了?

“那,奴婢去给叶茴说一声。”她眉眼弯弯。

舒青窈忍不住轻笑:“你这个坏家伙。”

如她们所料,叶茴一听有机会去找魏行昭,忙擦干净了手,回到房间从盒子里翻出朵绢花,簪去发髻上后,急急匆匆跑去了。

与此同时,沈清越正和魏行勋同坐喝茶。

魏行勋并不能确定他获救的事与沈清越有关,但对于他的到来,沈清越并不惊讶,便知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先诚恳谢过后,又恳请沈清越对这件事保密。

“小王无意掺和你的家事,”沈清越浅饮一口茶水,“不过兄弟阋墙也该有个限度,自相残杀……老城主泉下有知,只怕难以瞑目。”

魏行勋长叹一声:“让小王爷见笑了。”

“这样的事,倒也不少,只是父王有嘱托,小王也不希望发生在眼皮子底下。魏大哥莫嫌小王多管闲事就好。”他再次递话。

魏行勋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少不得问:“莫非宣德王爷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一劫?”

沈清越眸色微沉:“小王突然想起件事来。”

“愿闻其详。”

“小王比起约定的时候,要早到魏府两三日,当时老城主病重,小王前去探望,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他故意顿了顿,“小王虽不懂医术,但那时的老城主形容枯槁,发须斑白,大把掉落,委实不像‘病重’。后偶遇万灵万神医,向他请教这样的病症,他猜测,此为中毒。”

“什么!”魏行勋大惊。手里的茶杯一抖,茶水径直漾满了虎口。

六个月前。

那时魏启阁身体还算康健,除了有些老毛病,其余无任何问题。恰逢明僖帝下诏,命各城主入京都待觐见,魏启阁双腿湿寒,不耐久途,故此才叫魏行勋代替。而魏行勋刚结束两个月的留京,就收到家书,称魏启阁病重。

他心急如焚,想立刻返回。

哪知明僖帝念他魏家在边境多年守城有功,经验丰富,先赐大赏,又命他去其他几座城巡视指导。君命难违,他只能一直在外。

后来,收到了魏启阁病逝的消息。

一半是任务在身,一半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人,才继续在外,没有赶回去奔丧。

如今听到沈清越所言,他先震惊半晌,又极度愤怒,把手里的杯盏狠狠掼去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