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衾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薄唇开合之间,发出的声音居然夹杂着一丝恳求:

“爱我吧,像你之前承诺过的那样不然”

“你如果不爱我,那你就只能去死了。”

脸上那颗水滴的温热正在缓慢消散,直到第二颗水滴低落,游梦之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那是眼泪。

游梦之停歇了挣扎的念头,艰难开口道: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那条项链给徐秀玲?”

佘衾震动的情绪还是未有平复,他抬起赤红的眸,而又飞快垂下:

“我在帮她。”

“我在尽可能帮助每个我遇到的人。”

“她遇见的难题是,她的丈夫对她冷淡。”

“我手上刚好有可以应对这种情况的佛牌。”

游梦之直视着佘衾,等待着他说出被隐藏的话。

果然,下一秒,佘衾薄唇开合,说道:

“只要她心无杂念,她绝对能挽回她的丈夫。”

“但,前提是,她自己经受住诱惑。”

“杀他们的,从来不是我。”

“是他们自己。”

古曼童与小鬼

“他们都叫我帕阿赞,他们害怕我,但他们更应该害怕自己。”

“我的佛牌没有任何问题。”

“我的古曼童也是。”

“我成名那年,做的就是一个小古曼童。”

“那时候很多人都对我师父的名声趋之若鹜,但我师父就一个人,他理会不了那么多人,所以总是会有数不清的人在我家四周盘桓,就等着我师父手中漏出些东西。”

“有一天我遇见一个男人,他也是众多求宝人中的一个。他没有什么特别,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曾是我妈妈的老师,还有毕业时候的合照。”

“他在路上堵住了我,说了很多,但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用那张照片换一点能发大财的东西。”

“我告诉他,这点小事情,不用去麻烦我的师父,我自己就能帮他。”

“所以我给了他那尊古曼童,那是我那年做的最用心的一个,按照妈妈小时候模样来做的古曼童。”

“我告诉他,需要当小孩子一样对它,三餐供奉笒香,新鲜瓜果,以及小孩子喜欢的玩具。”

“对应的,它能保家护宅,能通人性,能令他们家用正当门路,财源广进。”

“那男人捧着古曼童很开心的走了。”

“直到两个月后的某个午后,他又来找我,他看着不是很开心,但又没对我发火,只是对我说,‘这东西不行啊,连着两个月的彩票,平均每天就只能中到二十元’。”

佘衾略略停顿,抿唇继续往下说去:

“于是我告诉他,这个古曼童的内里脏器是用丝绸和香料填充的,和外面那些用‘脏器’作脏器,需要每顿供奉生肉的小鬼不同,它的脾气就是十分温和,甚至带着些许懦弱的。”

“它没有长大,没有那么强的功效,但胜在不会害人,脾性温和。”

游梦之心中不好的预感几乎达到顶点,而佘衾接下来的话,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他拜了几拜,随后走了。”

“但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他在赌场大杀四方的消息。”

“他得到了很多钱,甚至又专门来我这儿跑了一趟,给我供奉了很多钱财。”

“然后又是两个月,他一家六口,全部都死了。”

“而且,都是横死。”

“被那个本该乖巧的古曼童杀害的。”

“我去收回古曼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家一直都用生肉,香烟,和一些成人录像来供奉他。”

佘衾勾起嘴角,笑意中沾染着些许嘲弄,一字一顿道:

“他在‘催熟’古曼童,将一个温和的古曼童硬生生扯下地狱,变成小鬼。”

“告诉我,是我的古曼童不够好,还是他的贪心作怪了?”

游梦之的心缓慢下沉,几乎是瞬间,她便明白了佘衾的思维逻辑里,为什么他不是过错方,甚至是在‘救人’。

因为最要命的是,他的本意,出发点,或许确实是在救人。

佘衾松开扣住游梦之脖子的手,勾起一边被丢在床上的项链,向游梦之展示佛牌内的景象:

“我已经度化了南子的骸骨,且用自己的血和长明灯油将骸骨封存。”

“按道理来说,给那个女人挽回她的丈夫,绰绰有余。”

“告诉我,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还是给予她机会的我有错?”

佘衾似乎真的十分困惑,那是他这些年来,都没能领会明悟的东西。

在他从小的生长环境里,善恶之争是毫无意义的,每个人都是忙碌且利己的。

他难以明白对常人来说轻而易举就能理解的很多东西。

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