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的树叶上还有水滴,一点一点往下掉着,陆宛站在雨后的院子里,长到腰际的头发散发着草木清香。

他实在是好看,性子绵软温和,又没有寻常这个年纪的少年那样娇纵,很难让人不喜欢。

“卓玉大哥,”陆宛握紧卓玉的手腕,打破了他的旎想,温声提醒道:“我是想劝你不要冲动,打伤肖宗主的人武功很高,你打不过他。”

又下雨了。

陆宛从药炉跟前站起来便看见外面落起毛毛小雨,他没有带伞,干脆站在厨房门口等雨停。

谁知道这雨没有要停的意思,眼看着煎好的汤药放在身后的小桌上快要凉透了,陆宛叹了口气,问厨房的杂役要了个食盒,小心翼翼地将汤药放进去。

提着食盒冒雨走出来,陆宛小心地避开地上水坑,因为不想被雨水淋了衣裳,所以脚步又轻又快。

原本的毛毛小雨开始淅淅沥沥起来。

陆宛只好用两手托着食盒,将它顶在头上慢慢往前走。

等到了住处,陆宛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被雨淋过的发丝黏在颊边,水珠顺着发尾蜿蜒而下。

张泠泠去给他找干布,陆宛放下手里的食盒,抬手摸掉脸上的水,“早知这雨越下越大,方才还是小雨的时候我便直接端着药跑回来了。”

亏他还取了食盒,担心汤药洒出来,一路慢走,结果被雨水浇了个透。

窗外的雨水哗哗直下,张泠泠举着一块干布盖到陆宛头上,惦着脚轻轻替他擦拭。

陆宛往后躲了一步,自己伸手按着干布,“泠泠姑娘,你先拿上药去隔壁吧,药该凉了。”

“好,”张泠泠看着他,眼中的关切很多:“公子可要把头发擦干,不然会着凉的。”

陆宛用干布抹了抹脖子,冲她一笑:“知道了,多谢姑娘关心。”

青年躺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张泠泠活动。

她一会儿撑伞去小厨房煮姜茶,一会儿又问陆宛需不需要烧一桶热水沐浴。

桌上摆放着一个冒热气的茶壶,里面盛着张泠泠煮好的姜茶。

茶碗倒扣在托盘里,陆宛伸手取了一个,倒上姜茶,用嘴吹着慢慢地喝了一杯。

他淋了雨,此时脸色苍白,喝下烫的姜茶以后脸颊上浮起几分红潮。

接连灌了几杯姜茶,陆宛整个人都红了,再喝下去恐怕头顶都要冒烟。

张泠泠过来收走了他的茶碗,笑道:“公子,哪有这么猛灌的。”

“你不明白。”

陆宛垂眼看着桌上的茶壶,突然掩住鼻子打了个喷嚏,打完以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多喝一些,总比着凉要好。”

张泠泠秀美的眉头微蹙,眼含春色:“公子……”

这一声脉脉含情,关怀备至,却被躺在床上的青年打断了。

青年一直看不惯这两人腻歪,而且陆宛从进了这屋的门就没看过他一眼,于是他侧头冷笑道:“公子什么公子,当我是死的吗?”

张泠泠悄悄看他一眼,不敢出声了。

陆宛却不看他,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去玩倒扣在托盘上的茶碗,指尖在碗底的底座上描摹。

青年看着他,“我哪里惹你了,你在生我的气吗?”

陆宛收回茶碗上的手,两只手一起支在下巴底下,抬眼向床上望去。

“我没生气,只是在想,你明明可以动了,为什么还装作不能动弹,等着我去喂你。”

张泠泠有些诧异地看了青年一眼。

青年盯着陆宛看了半晌,不由得笑起来。

他用手撑着身子,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墙:“居然没有瞒过你。”

他看着陆宛,睫毛又密又长,配上很俊美的一张脸,无端生出几分邪气。

陆宛叹了口气,把汤药往前推推,让张泠泠拿起给青年喝。

他说:“也怪我太笨,其实你早就能动了。如果你一点都不能动,那天也不会从床上摔下来。”

青年没说话,张泠泠已经递了药来,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那汤药真的很苦,青年喝完汤药以后面不改色,冲着陆宛微笑,语气有些无赖。

“如月,”青年学着卓玉那般叫他,“我也不是全骗了你,我的腿是真的不能动,还很疼。”

他说到腿,陆宛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