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袋的男生置若罔闻,不急不徐地上前。

在沙发坐下后,周知悔侧过脸,言简意赅地问路冬:“牛肉还鸡肉?”

“你喜欢哪个?”

“鸡肉。”

她分神地数着那浅灰色瞳仁里的花纹,脱口而出:“……那我要鸡肉。”

金京笑了出来,倾身拿走牛肉汉堡,却在看见包装的时候,爽朗笑声变了调,“你这时间开去国贸那儿?就为了买pap的burr?老天,clent,偶尔吃一次美国佬的fastfood不会让你舌头萎缩。”

周知悔又问路冬要海鲜白兰地蔬菜清汤还是热牛奶。

“清汤。”这个容易回答,她喜欢海鲜。

“苹果塔还是杏子塔?”

路冬求助似地仰起脸看向表哥。

左后方的男生实在善于见缝插针与调侃:“别为难他,世界上没有clent不喜欢的甜点。”

周知悔仍旧懒得搭理,对路冬说:“我各买了两个,你可以都试试。”

事实上,除了金京拿走的那份牛肉汉堡和牛奶,鸡肉汉堡、法式清汤,苹果塔与杏子塔,他都买了两份。给英国人的薯条蘸酱也与众不同,是麦醋,剩下则都是法式蛋黄酱。

吃了一口发现,薯条的蛋黄酱和鸡肉汉堡里的味道不大一样,香草与盐味更重一些。

路冬完全能理解表哥,为什么宁愿堵车也要去国贸买这家汉堡。

vide处理的去骨春鸡,被浓淡得宜的迷迭香与小茴香腌过,些许黑胡椒的辛辣让鲜与香的厚度更绵长。西红柿似乎选了两种,一个清甜带香一个浓郁偏酸,特制蛋黄酱中多加了柠檬汁与第戎芥末,将两者极好地糅合。

顶层的酸面包,内里抹着薄薄一层cabert奶酪,口感变得顺滑湿润,像巧妙增加流动性的调和油。

她一口一口地吃,全副心神都被味蕾拿去,完全无暇顾及周遭,大脑有种欢愉感在升腾。

实在是太美味了。

咽下最后一口,路冬伸出舌尖,舔了下沾到些许蛋黄酱的汉堡纸。

“很好吃对吧?”金京笑着低头咬住白色吸管,手里是杯怡泉树莓气泡果汁,含糊地说:“只能原谅他了。”

周知悔正将汉堡纸捏成球,冷不防地冒出个法语单词。

放慢速度的声线,懒洋洋地嘲讽。

路冬捕捉到陌生的喉音,下意识望向他的颈子,恰好男生递了张纸巾过来,慌张地借过。

那个单词的意思大概是‘英国人’,因为金京也呵了声,“french”

出于进食习惯,那杯海鲜清汤,路冬还没喝。正要去拿,刚才那护士总算想起她,过来查看吊瓶的情况。

她伸着纤细的胳膊,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动作。针头从左手静脉抽离,瞬间的疼痛让上一刻,透过进食获得的一阵飘然幸福彻底消散。

血珠漫出来,落在冷白皮肤上,像朵腊月的红梅,很快地被棉花吸走。

纸杯装的汤已经彻底放凉了,不然味道应该会像汉堡一样好。

但时效过了就是过了,就像她莫名其妙地赌气,拉黑路棠。

原本路冬自己跟自己约定,一晚上就好,却拖到现在,惹出一堆麻烦,所有补救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