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冠之礼,我并不在意。”

碧霄垂着长眉,不紧不慢道。

“啊?”闻不言一愣,“那老祖是想做什么?”

碧霄将阖着的长眸睁开一线,有些冷漠地望了眼这个愚蠢至极的后人:“自然是为了我此次出关所为之事——他身上那件金莲灵宝,究竟是不是能够破这乾元天谴的破道圣物,我一验便知。”

闻不言恍然,随即几乎难抑眼底兴奋到狰狞的情绪:“若真是那件破道圣物……”

碧霄长眉一颤,仰头看向天际。

雪眉下,他慈祥悲悯的眼隙里,终于漏出了贪婪、癫狂、阴毒冷血的恶意:“若真能确定是它,莫说杀一个要继位的乾元道子了,即便是血祭整个乾元界,助我等飞仙,又有何不可呢?”

“——!”

洗练池并非一方真正的水池,而是一件法宝,封存于众仙盟宝库之中。

世人多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相。

云摇亦然。

在碧霄老头一挥袍袖,将那一面犹如平置的数丈方圆的“镜面”显现于莲台下时,云摇不放心地问慕寒渊:“这确是洗练池吗?碧霄没给你偷梁换柱吧?”

“是。”

慕寒渊垂眸,不必去看,他业已能感知到银丝莲花冠与地上那方镜池的强烈感应了。

“莲花冠与洗练池中的洗练石本是一体同存,只有它们之间能互生感应。”

“那就更奇怪了。”

云摇百思不解:“世人皆知你圣人心性,银丝莲花冠自冠戴之日起,便是清冷无尘,过洗练池如履平地——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助你成圣?”

“……”

身边无故没了声音。

云摇回神,正觉奇怪,扭过头要去看慕寒渊,就听得最上方的莲台传下来了碧霄的声音。

“寒渊尊,请入洗练池吧。”

“……”

慕寒渊停在原地。

数息后,云摇听得神识传音里他轻叹了声:“抱歉,师尊。”

“?”

云摇心头莫名一跳,抬手欲拦。

然而迟了——

雪色袍袖擦过她指尖,那道清孤身影一步上前,踏上了洗练池犹如湖面的镜面。

银丝莲花冠忽亮起来,被掩抑在银白之下的丝丝缕缕汇起,犹如灵光淌下慕寒渊周身——

洗练池内水纹荡开,向四周散起涟漪。

而下一息,灵光漫过整个镜池边沿,一道光柱从慕寒渊身周冲天而起!

一瞬,光柱就湮没了他全部身影。

伴着众人惊呼,那道原本雪白如银练的光柱,却竟渐渐泛起斑斓绚烂的红,橙,蓝,紫……

其中赤红最甚,几乎要漫盖过整座光柱。

黑色帷帽下,云摇脸色微变。

——即便她不知道这洗练池究竟是怎么过,但也看得出来,眼前情况绝对不对。

云摇几乎要怀疑是浮玉宫做了手脚了,然而她冷眼望去,却发现莲台之上,碧霄老狗似乎皱眉不解,瞥向一旁的宫主闻不言,样子像是在神识传音里询问什么。

而闻不言这会嘴巴都张大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冲天而起的七色光柱。

事实确如云摇猜测。

碧霄冷声:“这就是你说的七情不显六欲无相?这样让我如何探查?”

“……回老祖,弟子……弟子也不明白……”闻不言呆望着光柱,“怎会如此……”

“这般乱景,我至少须得折上一成修为,才能确保探查无误。若非圣物,待大比之后,我唯你是问!”

“……”

云摇在莲台下微一挑眉,思索闻不言这突然惊白的脸色是受了什么恐吓。

只是这片刻反应过去,身后惊异之声已如潮涌——

“怎么可能!?”

“道、道子动情,这是天所不容啊……”

“七情难蔽,究竟是何人引得寒渊尊动情如此之盛?!”

“显影了!你们快看,洗练池光柱显影了!”

“……”

众人循声齐齐望去,果然便见那冲天而起的光柱之上,显现出无数边缘泛着浅红或深红的光幕碎片。

尽是不同背景,有的在古寺,有的在深山,还有的在夜半村庄里……数之不尽,不一而足。

而唯一相同的是,那无数个光幕中站在慕寒渊身旁的一道女子身影。

隐约是一袭红衣,却藏于薄雾之中,看不分明。

“为何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