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只觉着你进来以后,似乎活泼了许多。”云摇勾笑,“话都多了?”

慕寒渊微微矜眉:“约是这具本体影响。”

“也对。”

云摇打了个哈欠,起身,一边抻着懒腰一边走向榻旁:“别说你,我都受这殿下的凡人之躯影响不少,这才清醒多一会儿,就如此困顿了。”

云摇转身坐到榻旁,欲解帘时,似乎才想起什么,她望向仍立在桌前的青年。

那人眉眼覆在薄翳里,如青山远黛,墨笔勾描。

极深,也极沉透。

云摇竟辨不出他此刻望她的情绪,只能拽着垂帘,她迟疑开口:“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师尊,当真要我离开?”慕寒渊音色沉低,像是浸着种古怪至极的情绪。

云摇却笑了:“不要你走,难道要叫你侍寝吗?”

榻上嫁衣少女这话说得随意,面朝向内,于是她并未察觉,自己话音落时,榻外桌前那人眉眼微扬,凛出几分清冷的邪气,却像习惯了什么,一步朝榻旁踏出——

“这位殿下应该不至于还有这种癖好,放心,就算有我也会替她守身如玉的。”

云摇一扯帘子,“早早回去吧,别被人抓到了。明天我还得起来做‘功课’的。”

“——”

一步生生遏止。

灯火影绰间,慕寒渊停了几息后,无声一哂,邪气凛得眸彩熠熠:

“好。…师尊夜安。”

-

翌日清晨。

鸟啼之声入了窗,最先掀起沐年殿内的床帏幔帐。

云摇还未清醒,更来不及做她关于龙君喜好与特性的“功课”,就被如蔻带着一行宫侍从榻上慌里慌张地“拎”起来。

“殿下,您今日起得怎如此晚?龙君陛下都在龙皇殿等您许久了!”

“昨日舟车劳顿,今日小睡一会儿,很……”云摇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很正常嘛……”

“殿下!”

“……”

云摇也是很多年不曾体会这种凡人之躯的困顿感了,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未晋入金丹境时,每日早起被师兄师姐们轮流“押解”着去旭阳峰上早课的痛苦回忆。

想着想着她就清醒了。

将一身嫁裙里衣睡得凌乱的少女坐在妆镜前,像只丢了魂儿的布袋娃娃,任一群宫侍前前后后地梳妆打理。

将近过了半个时辰。

“长雍公主”终于被送上了前往龙皇殿的扶辇。

沐年殿离着龙皇殿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路上风景无非园林亭台,云摇看得困倦,干脆从衣裙束带内,将那张写着龙君喜好与特性的信纸翻了出来。

前面两张已经被她毁尸灭迹了。

这张本来是要留着做功课,奈何还没来得及演练一番,就被如蔻她们从榻上拎了下来。

临阵磨枪,虽然没练过,但记准了,能顶一阵算一阵吧。

云摇这样想着,打开信纸,一边扫视默读,一边铭记于心。

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比如金子。

龙很贪睡,一天十二个时辰能睡十一个半。

龙懒,能盘着就绝不趴着。

龙对喜欢的人最爱用尾巴缠着,像那些石柱上的傻龙一样。

龙很挑食,多数时候只喝莲花露。

龙……

大段看得云摇眼晕,只能硬往识海里塞,记得密密麻麻的一页信纸,她总算看到最后一行。

就剩一条了。

云摇长松了口气,定睛看去。

最后一条,只有四个字。

龙性本淫。

云摇:“…………?”

“???”

一宵冷雨葬名花(二)

轿辇将长雍公主抬到了龙皇殿,却未入正殿,而是绕过荷池两畔的庭廊,又经了数座楼台阁榭,最终进到一片花木作栏、筑山叠石的园林前。

抬轿辇的宫侍们似乎不敢入内,在那条草木掩映没入园林内的小路前,就将云摇放了下来。

护卫在嶙峋叠石边,两位宫侍朝云摇这个假冒顶替的“长雍公主”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传了一句“龙君陛下就在林内”,便木偶人般一语不发。

云摇只得沿着镂着松鹤纹的青石板路,独自朝林内走去。

这片园林依山而建,不知从哪儿引来了山泉溪涧,没在花木丛中。

云摇一路行入,听得水声潺潺,渐渐近身。

跟着便有“咯咯”的孩童笑声入耳。

云摇从小径最后一段走出来,只来得及看见一座攒尖顶的亭子,还没看清亭下人影,就听一串笑声带着只还没过她腰高的小孩身影,扑到了她腿上。

啪叽。

小孩顺手就把住了她的腿。

两只小龙角翘了起来,抱着她腿的小孩仰头:“哎呀,你撞到我了。”

云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