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低了下去,语调倒仍是松散随意,“虽然全是一帮酸儒书呆子,但当年四师兄和他们谷主还有些师徒缘分——看在没少挨同一根戒尺的份上,我同去便是。”

慕寒渊敛低了眸,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

“师尊是放不下它吧。”

“?”云摇回身。

“灵力磅礴,胜过乾元间天地至宝,最招觊觎。偏它自己又是个羸弱孩童,若随我去九思谷护送,一路是有些危险。”朝这会在他怀中昏昏欲睡的小金莲示意了眼,慕寒渊温声笑问,“师尊何必总要借些说辞来掩饰善意呢。”

“…别胡说,我没有,”云摇面无表情地扭头,“你先去取剑吧,之后到寺门外等我,我去跟妖僧道个别再走。”

“还有,你好好教它——等下我回来前,你记得一定把它胡乱喊人的毛病改过来啊。”

“……”

没一两息工夫,那抹红衣就消失在竹林里。

慕寒渊落回眸,温润峻雅地抿了丝笑,将小金莲攥他肩后长发的爪子勾开,拉来身前。

“明明想有亲近之人,却又最惧与人真正亲近。”

他轻点过小金莲眉心的金莲印,“娘亲真怪,是么?”

只慕寒渊在时,小金莲明显乖巧多了,一声不吭地鼓着腮帮子,用力点头。

-

云摇是摸进红尘佛子住着的禅房的。

过来之前她就找梵天寺里的小沙弥打探过了,妖僧昨日刚醒,这两日还在禅房内入定,想来她把气息掩盖住,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她临走前专程来这一趟,自然不是真的为了和妖僧道别。

虽说三师姐的事,是她冤枉他,师姐那百年寿数,她也对他颇有感激,但妖僧到三师姐死在两界山时都未曾去见她一面,这仇她多少还是记着的。

再怎么也没到要专程道别的情分上。

至于她来的目的——

只有一个。

偷驴。

“嘘,嘘……”

云摇翻过了三间别舍,终于找到了其中一间似乎临时改成了马厩的屋舍。

毛驴正在里面嚼干草。

一听见她进来,仰头就要吭吭两声。

云摇慌忙扑上去,一把给它捂住了:“师姐——嘘,不得吵,我是来救你的。”

“…………!!!”毛驴显然听不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惊恐地一边挣扎着一边尥起了蹶子。

不敢用灵力怕被妖僧察觉,又不敢下狠手生怕伤着这头凡驴——

云摇躲得狼狈不堪,还努力拽着驴缰绳想把它牵出去:

“嘶……师姐!别乱踢,这和尚庙有什么好呆的,我们还是……”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从门口传来。

偷驴的“贼”握着缰绳,僵在了马厩中,缓缓回头。

在屋舍门口,逆光而立的锃光瓦亮的脑袋,还有那一身最好辨认的血色袈裟——

红尘佛子,了无。

“……”

云摇默默松开缰绳,在驴背上温柔地安抚了两把:“我,就是要下山了,过来跟你和这位……驴兄,嗯,道别。”

“道别甚好。”

妖僧似笑非笑:“只是不知,乾门小师叔祖,何时多了个跟驴结拜的喜好?”

云摇:“……?”

千里故人千里月(二)

“所以,这驴……不是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