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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瑛招遗骸上的妖气为指引,追查了两个月,才捕捉到一丝痕迹,确定妖胎被人带往玉京,着急赶来,便是为了在妖胎破胎而出之前找到它,否则小妖兽诞生下来,妖胎上属于瑛招的气息便会彻底消散,之后想再找到瑛招的幼子,便十分艰难了。”徐恕沉沉叹了口气,“此子吸收了瑛招太多的妖力,来日长成,只怕绝非人族幸事。”
“先生最后追踪到的气息是在何处?”姜洄问道。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
徐恕道:“鬼市。”
姜洄心中一沉——果然,便是她那日在鬼市见到的那个妖胎。
那时候妖胎出现便引起了不少骚乱,惹得许多高阶异士蠢蠢欲动,都想纳入囊中炼为法器。
若早知是修无与瑛招之子,姜洄当时便不会置之不理了。想到此处她面上露出了懊恼后悔之色。
徐恕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奇道:“难道你曾见过?”
姜洄迟疑了一下,回道:“我不能肯定是不是,但几日前,我确实在鬼市看到过一个妖胎,当时有人挂出售卖,惹来一阵哄抢,却不知道是谁趁乱出手抢劫。我当时有事在身,并不知道后来妖胎落入何人手中。”
姜洄说着心中一动——鬼市的消息,瞒不过鉴妖司的暗桩,或许自己可以从那处下手。
徐恕似乎是看穿了姜洄的想法,噙着笑道:“如今你手持鹤符,自由出入鉴妖司,要在玉京中寻找妖胎,倒比我方便许多。”
姜洄疑惑道:“先生既然知道妖胎的存在,为何不及早将此事告知我阿父?”
“若是你父亲知道妖胎的存在,会如何?”徐恕反问道。
姜洄理所当然答道:“自然是会让烈风营全力搜寻,以我阿父的力量,应该早就找到了。”
徐恕又问:“找到又如何?”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姜洄答道。
“呵。”徐恕笑了一声,啜了口酒,“可我并不想。”
姜洄顿时怔住。
“两大妖王之子,吸收了庞大妖力的先天妖胎,直接斩杀岂不可惜?若以炼妖术炼化,成为妖宠,那便相当于有一位一品异士为你驱使。”烛光在徐恕眼中燃烧,泛着诡异的绿芒,他似乎已有了三分醉意,向来冷静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癫狂。
姜洄恍惚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就是前世徐恕隐瞒的真相。
他想瞒着人族与妖族,私吞妖胎,炼为妖宠。
此事若被发现,他不但会招到妖族疯狂的报复,也会被人族唾弃敌视。
徐恕,是闻名八荒的贤者,他智慧超群,神通惊世,救人无数。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个疯子。
或许是因为天生妖瞳,从小被人族抛弃,他生于荒野,游离于众生之外,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于他而言都像是一种与己无关的玩物。他在南荒一处荒僻之地偶然得到了古巫的传承,多年修行终成一品,但和异士的身份比起来,他更像是一名巫师。
炼妖、炼器,巫医、巫蛊,他的眼睛似乎能洞悉每一种事物的特性,灵花异草在他手中是毒也是药,人族妖族在他眼中却也无甚区别,剔除皮囊去看,都是三魂七魄,炼化的材料。他自诩神明,剥夺了生者三魂,又让死物有了生命。
除我之外,众生平等——徐恕如是说。
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天眼一般,冷静得近乎冷漠,清醒得仿佛癫狂,他自上而下地俯瞰六合八荒,将万物众生视为万物与刍狗。
十年前,徐恕还未成一品,便敢深入虎穴猎妖炼妖,将自己陷于绝境。恰好姜晟率烈风营经过,救他一命。
与徐恕的缘分便是在那时结下。看着眼前苍白俊秀的少年,姜晟也没想到未来他会成为名扬八荒的贤者,他只将这个聪慧的少年当成子侄晚辈,惊喜于他博文广知,就让姜洄跟着徐恕学习认字与医术。
姜洄六岁结识徐恕,视徐恕如兄、如友、如师,情谊深厚,非比寻常。但姜晟却慢慢发现了徐恕的狂悖之处,看穿了他的冷漠与危险,几次与徐恕发生争执,最终渐行渐远,变得疏离。
只是于姜洄而言,徐恕是陪伴自己长大的兄长,纵然分别,也常有书信往来。父亲过世后的那段时间,她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也是徐恕的书信支撑着自己往下走,找到复仇的方向。他一直是姜洄的引路人,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直到“死而复生”之后,她才想起徐恕当年说过的话。
——除我之外,众生平等。
当时姜洄以为,自己对徐恕来说是不一样的。
但若是……她也在这众生之中呢?
姜洄静静地凝视坐在眼前的徐恕,七八坛酒下肚,那张苍白英俊的脸庞也染上了薄红。
他含着笑,用微醺的语气缓缓说道:“巫术,乃神术,能令生者死,能令死者生。你阿父只知道杀妖,实在是暴殄天物。”
姜洄轻轻摇头,沉声道:“我阿父说过,人族与妖族之争,是生存之争,是无从选择。人是灵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