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才会将女儿许配给诸侯质子,远嫁他乡,终其一生都再难回到玉京了。”苏妙仪说着,明亮的也眼眸也黯淡了下去。

姜洄想起,三年后,苏家将苏妙仪许给了恭国质子,那几乎是最远的诸侯国了,不要说回京了,这路途遥远,妖兽横行,能否安然到达,都是个未知数,加上水土差异,娘家远在天边……

很多远嫁的女子,受夫家薄待,也求救无门,年纪轻轻便客死异乡。

“我能留在玉京,常常能看到家人,与其他人相比便已算幸运了。”苏妙仪苦笑了一下,她虽然平日里看起来胸无城府,心思单纯,但许多事情她其实看得很透彻,她只是清醒着苦中作乐,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唯有在姜洄面前,她才会袒露心声。

“妙仪……”姜洄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大概是她的声音无意识地流露出了担忧,苏妙仪抬起头看她,又挤出了一丝笑容。

“郡主别为我担心,我没有难过怨恨,其实我很知足,我受家族庇荫,父母宠爱,自生下来便已经胜过世间千万人了。哪有只享福不回报的,婚姻之事,身不由己,又算得了什么呢。”苏妙仪笑眯眯的,藏起了一缕哀思,“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男子,和谁成亲,都是一样的,而且阿父阿母那么疼我,定会帮我挑一个最好的郎君。”

不,他们没有……

姜洄鼻子发酸,别开了眼,不敢看苏妙仪的眼睛。

他们疼爱的,是那个让他们引以为豪的女儿,是京中贵族女子的典范,而不是悖逆父兄的逆女。

丹霞 下

苏妙仪看着姜洄骤然发红的眼眶,怔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向她靠去。

“郡主……我说错话了吗?”她轻声问道,伸出一只手扯姜洄的袖子。

姜洄清了清嗓子,忍下了泪意,声音却有些沙哑:“没有,只是听你说起家人,有些感触……”

苏妙仪忽然想起,姜洄很小便没有了母亲,她方才说阿父阿母疼爱自己,一定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苏妙仪心中一紧,张开双臂环住姜洄的肩膀。

“郡主。”苏妙仪微微哽咽,“你也有世上最好的父亲,我看到在夜宴台上,他为了你拼尽性命。”

少女的体温并不滚烫,却足以化开一切坚冰。

“是啊……阿父会为了我豁出性命,我也可以。”姜洄喃喃自语。

“他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做。”苏妙仪轻声说,“他做了很多事,都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远离危险和忧愁,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

姜洄微怔,抬起头来,看着苏妙仪的眼睛。

妙目晶莹而清澈,她年纪虽小,但贵族世家的嫡女,怎会不谙世事。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苏妙仪浅浅笑着,“这里虽然不像南荒妖兽横行,但只是表面平静,底下暗涌凶机,我常听父兄谈话,所以多少知道一些。如果说玉京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那高襄王就是一条突然闯入的巨鳄,打破了这一池水的平衡,有的人想巴结他,有的人想对付他,生怕他的到来会吞噬自己的领地。”

姜洄喉间一紧,问道:“那苏家呢?”

苏妙仪笑了笑,非常诚实地说:“我阿父想巴结高襄王。”

“所以……才让你接近我吗?”姜洄无奈苦笑。

苏妙仪定定望着她,忽地噗嗤笑出声来:“倒也不是……只是,我想保护你。”

姜洄讶然瞪大了眼。

“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好像并不需要我的保护。”苏妙仪笑得眉眼弯弯,“你和我最初想的,不太一样。我原以为你是只傻乎乎的小兔子,到了玉京这龙蛇混杂之地,只怕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姜洄心道——我原也是这么看你。

不过,原来的姜洄是实打实的天真,而苏妙仪却从来都不傻。

“你和玉京其他人都不一样,我觉得很新奇,忍不住想逗你玩。”苏妙仪见姜洄皱起眉,便又笑着去拉她的手,“你别生气,我没恶意的,我想保护你,教你贵族的规矩,却又不希望你变得和她们一样。”她目光皎洁,真挚而温软,“我本没有想过和你说这番话,但这几天我却在想,许是我看轻你了,你比我们都更聪明勇敢,我不该自以为是地想要保护你。”

姜洄终于明白了……

原来苏妙仪一直是这样的想法,她是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这番话,三年前她并未同她说过,因为那时候的姜洄未经磨难,不谙世事,苏妙仪想保护她的天真,甚至以为可以永远保护下去。

姜洄黯然垂眸——阿父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她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总有一天要自己去面对那些风雨。

“妙仪,谢谢……”姜洄苦涩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意。”

“不必说谢谢,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苏妙仪无奈地笑了笑,“我本来是想……如果你能嫁给我阿兄就好了。”

对她这份心思,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