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秃鹫饿狼便会一拥而上,将他撕咬殆尽。”

“那你为何不等到他露出疲态再动手,岂不是更加稳妥?”晏勋问道。

“等不了了。”徐恕神色冷了下来,“姜晟未死,而高襄王府又新添一翼。”

“你是指……那个同样有先天道体的祁桓?”晏勋若有所思。

徐恕点了点头:“姜家在不久之后便会有两位超一品的异士,那天底下再无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天命在向姜家倾斜,若不出手,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天命……”晏勋喃喃低语,如玉的五指摩挲着逐渐凉却的酒杯,他抬眼看向窗外,目光投向高大的宫城,斜阳在宫墙那畔落下,阴影笼罩着的王城宛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

十几年前,少年徐恕来到玉京。

晏勋看着眸如翡翠的妖瞳少年,猛然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我的兄长……”

东夷国有件人尽皆知之事,王后曾生下一个死胎。

东夷国也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王后生下的不是死胎,而是一个目露妖色的男婴。他一生下来便哭声响亮,国君大喜,但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孩子的眼睛竟闪着妖异的绿芒。

国君大惊之下,将孩子抛了出去,孩子落在坚硬的石阶上,却丝毫未伤。

国君认定,那孩子是妖邪降世,生怕泄露出去招来杀身灭国之祸,便让侍卫将孩子远远送走杀死,而所有知情者都被灭了口。

只除了王后。

王后郁郁多年,终于又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国君欣然为其取名勋。

但王后无法从失去第一个孩子的痛苦中走出,又要面对失去第二个孩子的悲伤。

晏勋六岁之时,奉帝烨诏令,孤身前往玉京为质。

临行之时,王后才告知他,他还有一个兄长,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他才是东夷真正的世子。

晏勋失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兄长,他的眼睛确如母亲所说的那般妖异。

如东海的海眼一般,深邃,漆黑,无情。

他的到来似乎并不为认亲,他问了晏勋一个奇怪的问题。

“如果一栋危楼摇摇欲坠,你会怎么做?”

晏勋讶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依着本心回答:“我会添一把烈火。”

听到这句话,徐恕眼中起了万顷碧波,荡开了莫测的笑意。

“很好。”他微笑说道,“我看到武朝气数已尽,被天命所弃。你若有此心,那我来为你取火。”

晏勋的思绪从回忆走回了现实,他看着高襄王府上空翻涌的密云,心想,这就是徐恕投下的第一把火。

“没想到,姜晟竟会反抗帝烨的旨意。”徐恕神色晦暗,对于出现的意外,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安,“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洄的面容骤然掠过脑海。

徐恕猛地攥紧了酒杯,喃喃道:“难道我弄错了……不是他……”

“什么错了?”晏勋好奇问道,据他所知,徐恕几乎没有犯过错。

但是徐恕还没回答,王宫方向传来的异常波动让他倏然抬眸,漆黑的眼眸瞬间化为翡翠般的湛绿,映出一座高楼的影像——那是王宫中最高处的观星台。

晏勋的脸色也霎时间微微发白,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让他胸口瘀滞,呼吸不畅。

“发生了什么事?”酒杯倾倒,琼浆四溢,晏勋也失了从容,他颤声问道。

“这是什么力量?”徐恕紧紧盯着观星台,只有他能看见的黑气正从观星台向四周涌散,如毒瘴一般蔓延开来,街上行人不明所以,受到这股力量的压迫,尽皆昏迷倒地。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徐恕猛地站起身来,脸上现出少见的惊疑之色。

“难道是她?”

“是谁?”晏勋问。

徐恕一字字说道:“洞玄巫圣。”

洞玄 下

姜洄几乎耗尽精魂施展巫术,射出的三箭让她陷入了沉睡。

她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母亲几近模糊的面容在梦中似乎又清晰了起来,她在那双温柔的眼眸中汲取着力量。

在母亲背上跋涉过荒野,在父亲怀中驰骋过的山河,幼时的回忆又一幕幕生动了起来,她似乎还能闻到南荒花草的芬芳,浓郁而热烈,让人迷失其间,身轻魂荡,好像化成了一只蝴蝶。

她隐约记得,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什么人。

花海中,徐徐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凝神看去,不由大喜。

——祁桓!

她无声地喊了一句。

穿着玄色官袍的男人听不见蝴蝶的喊声,但他伸出了手,让她停留在他的指尖。

“小洄……”

低哑的声音让姜洄心头一紧,她终于想起来那件事那个人是什么,她急欲飞离这个危险的男人,却冷不防被他攥住了纤薄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