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为状元,但毕竟是新起之秀,他们两个人搬来此地也就一年有余,云初平时也不大出门,处理好邻里关系就是极限,更别说参加宴会之类的交友场合,所以在入席时,除了有几个人会来和阿青打招呼,交谈几句,云初自己落了个清闲。

她看了看还在和刚来的一位老前辈商量着事情的阿青,从衣服缝的暗袋里掏一块糕点偷偷摸摸的吃着,她不大适应繁琐场合——就连当初在道界时,也极力避免那些费时费力的情况,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剑修,更何况现在主流信仰是魔道的情况下,她的道估计在人间风评也不会好,云初没有去刻意了解过,却也极力避免暴露身份,她身上的避世感太重,这个不能怪她,任谁千年孤独修行后身上大概都会带些微妙气质,云初说不清楚,却在几个左邻右舍无心的夸赞她看起来很是脱俗模样的时候减少了外出的次数。

她吃的认真,却也没有错过身边交流的声音,此时王和涂贵妃还没有来,席间有小小的交流声音,她对这个国家还处于不甚了解的状态,之前听阿青讲了一些,但是阿青对八卦没啥兴趣,顶多给她讲一讲又是那位朝臣跟王在朝堂上拌嘴拌了一个早朝,又是哪个前朝遗老时不时扼腕长叹,不知在缅怀祈念着何时岁月。今日入席,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朝臣的桌椅摆在道路两侧,但都没有特别靠前的位置,前面几张桌子空着的是皇亲国戚,早到晚到也没人会去多嘴,而已经落座的都是些名门望族,听谈论,都是至少三代前就已经在这个国家根深蒂固的老家族,光是看排场,就和他们这些人差出了一大截。

“在看什么?”阿青用热水烫了餐具,接过毛巾擦拭着,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小道长对那些人感兴趣吗?”

“也没有,”云初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就是好奇有些座位为什么空着……亲王们都不来参加吗?”

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一片拜见之声,阿青和云初反应也快做出了动作,她低下头,看着地毯上繁重的花纹,一双鞋没有停留的路过了他,比地毯上的花纹还要华丽几分,她不自觉地悄悄侧头,刚刚也听见了其他人喊出的名号,是后王最年长的弟弟——宣亲王。

只是……云初听着那人冷冷说了一句免礼,起身时揉了揉眼角,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光看背影,总感觉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今日可是涂贵妃的喜日,他有什么可忧心的呢,而在他落座后,其余的几个弟弟也相继前来,怎么说呢,云初恢复坐姿时拉了拉阿青的袖口,凑到耳边。

“后王是不是也长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啊?”她小声与阿青咬着耳朵,“怎么这几个弟弟看着都不高兴的模样。”

“我也不清楚,”毕竟是皇家秘辛,阿青不大了解,但是声音带着笑意的回应她,“不过前一个问题……王不怒自威,倒称不上苦大仇深的脸。”

那这几个弟弟怎么一个个都跟奔丧似的绷着脸……今日来参加的可是宠妃的喜宴啊,云初不太理解,又拿了两块糕点,这次她分给了阿青一块,已经没有同僚来找阿青搭话,嘴里嚼点东西权当消磨时间,两个人拿着糕点小口小口啃的动作也几乎一致,该说不说,留些肚子确实是好事,至少糕点还是蛮好吃的……

云初听到了门外的钟声。

来了,她马上反应过来,除了最前面那几位皇亲国戚,几乎所有人都或高或低的跪拜下去,比起脚步声,云初最先听到的其实是一阵清脆的铃声,不过她很快就能意识到铃声来源——贵妃的洁白纤细的脚腕上绑着一根穿着铃铛的红绳,随着贵妃的纤纤细步,如伴奏的乐声般清脆悦耳,而她也很快发现了贵妃今日的不同之处——她终于不再带着遮挡的帷帽,在所有人面前露出了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庞。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猜想,再去看贵妃的脸,再美丽也只会让云初感到一阵恶寒,贵妃扶着王的手臂,柔媚无骨的模样看得人心痒,即使能看出王极致的宠爱心思,还是有不少人似有似无的目光都放在了美人身上,云初下意识回头看阿青,对上了目光,阿青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

妖与妖之间是最为了解的,就算真用了媚术,也理应露出一丝破绽,但此时,阿青感受不到一丝妖气——她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被王扶上了旁边的座位,美人回眸,便是秋水碧波,他听到了倒吸气的声音,此等魅力,确实不像是凡人能达到的境界。

“暂且等待,小道长。”

阿青收回目光,没有再多看一眼,小声和云初交代着。

“我会时刻关注那边……若是有妖气泄露,我会及时和你讲。”

“……嗯,麻烦你了。”

云初点了点头,她现在更在意些别的事情——面对着场内不加掩盖的或打量或窥视目光,王却没有一丝不满情绪流露,她看向那张粗犷的似笑非笑脸庞,与其说是宠妃,不如说是在刻意对着所有人展示着她的美貌,而前半年的蒙面,也成了今日登场的绝佳铺垫。云初转而看向美人,来时忧心忡忡,但是真正坐在这里时,她的内心忽然平静下来。

她看着美人眼睛骤然亮起,嘴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