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宁盯着这个伤痕,手指也停留在他的皮肤上,久久没有动,边亭的皮肤很白,将这块疤衬得格外刺目,如宣纸上的滴下的一团墨渍。

边亭察觉到身后的人忽然不说话了,纳闷地转过身去看他,正好撞上了靳以宁的目光,“早就好了,你别这个表情。”

“我什么表情?”靳以宁收回手,错开视线,低头拧紧手里的药水瓶。

“一脸…”边亭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说,“心疼的表情?”

“谁要心疼你,你自找的。”靳以宁把碘伏放回药箱里,再抬头时,脸上已经看不出半点端倪,“脑袋转回去,要贴纱布了。”

今晚天气不好,风呼呼刮着,但客厅的暖气开得特别高,人在里面待得久了,变得懒洋洋的。

边亭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靳以宁的服务,一边打开了一本翻到一半的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二人间的氛围,是久违的宁静,时光仿佛倒流,他们回到了元明山上的日夜。

靳以宁剪下一段干净的纱布,贴在边亭的后背上,随意往前瞟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看似无意地问,“怎么有兴趣看这个?”

摊在边亭面前的,是一本全英文的大头部,名字大概可以直译为《炸药化学与制作》,和书名一样,里面详细介绍了各类炸药的配方设计和制作方法。

边亭的英文不错,是过去靳以宁亲自押着他学的,没想到他学成了之后,居然是用来看这种书。

“这是你的书,从桌上拿来的。”边亭对这本书里的内容非常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书页,头也没抬,反问靳以宁,“你为什么看?”

除了边亭手里的这本,靳以宁书架上多了很多类似的书,他不是简单地一时兴起浅尝即止,而是认认真真地研读过,在空白处做了详细的注解和笔记。

“你说呢?”

靳以宁听出了他话里试探的意思,故意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半真半假地说,“技多不压身,总归用得上,比如等到姚若龙答应和我见面的时候…”说到这里,靳以宁停了停,再次看向那本书,摊开手掌,比了个爆炸的手势,“boo!”

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听上去不错。”边亭头也不抬,手里的书翻过一页,他非但没有对靳以宁的危险发言提出异议,反而无比认真地说道,“让我好好研究研究,到时候怎么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一击得手。”

这下轮到靳以宁愣住了,他以为边亭在窥见端倪之后,多少会说一些光冕堂皇的话,来劝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但他没有,反而是一副铁了心一条路走到黑,就算是地狱也要和他一起下的冥顽不灵。

这是我想要的吗?靳以宁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心里蓦地冒出一个念头。

我真的想带着边亭,一起万劫不复吗?他没有答案。

“对了,我听山哥说,下个月你要去。”边亭不知道靳以宁在想什么,扭过头来,努力看向他,“让我一起去吧?”

有一批重要的货即将在转口,需要靳以宁亲自去一趟。

靳以宁回过神,按住他的肩,不让他乱动,“如果我说不行,你就不去了吗?”

边亭回答得很干脆,“不会。”

靳以宁没有马上给出回复,放下手里的剪刀,也收起揶揄他的心思,看着地毯上两人的倒影,轻声问,“边亭,你想过自己吗?”

这个问题语焉不详,没头没尾,边亭不明所以,茫然地问:“我怎么了?”

边亭十七岁起成为了警察的线人,卧底四海集团,几度出生入死。完成了使命后,他又回到靳以宁身边,豁出所有,要和他一起走向明知是绝路的断崖。

他自以为做了不辜负任何人的决定,不负正义,也不负感情。

但他忘了他自己,他的存在不是为了任何人,他没有义务背负别人的期许,没有责任承担他人带来的后果。

他也是无辜的,他也有权利过好自己这一生。

◇ 是不是我?

冬至一过,新的一年临近,也到了靳以宁出发去的日子。

尽管月前靳以宁没有松口,但到了出发那天,边亭还是和齐连山他们几个人一起,和靳以宁一起去了。

当天突发大雾,飞机延时起飞,边亭走进贵宾候机厅的时候,靳以宁正对着窗口接电话。

透过玻璃的反光,边亭注意到靳以宁的面色凝重,直到电话挂断,他都没有说几句话。

四下无人,边亭走上前,问,“出事了?”

那夜的“破冰”,让靳以宁和边亭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虽然很难再回到从前,但最近几个星期的相处,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像一对边界感分明的上下级。

“没有。”靳以宁放下手机,思索了片刻,抬头看向边亭,平静地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电话是sa打来的,他说姚若龙要和我见面。”

边亭果然吃了一惊,之前靳以宁一句无心的话,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