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俞孟源倒台,叶先生勇敢站出来并愿意作证,但本身就因为被囚禁而得了抑郁症的他,原以为走出那栋别墅后,就能沐浴在名为自由的阳光里,但意外的是,他感受到的首当其冲的是社会的报复。

而且明明是应该针对俞孟源的,叶先生作为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却为俞孟源承受了这些。

何野一瞬间说不出什么话,心里空落落的,手边的热茶冒出的白烟缓缓向上,他甚至能听到钟表的指针声。

何野想了想,说:“姜山,我们一定会扳倒他的,对吗?”

“是的,我们一定。”姜山的声音清晰、坚定。

誓言成立,他与姜山并肩。

何野陡然生出不好的念头,叶先生的死,会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所以他对姜山说:“你去叶先生家里,他居住过的英国的别墅,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他留下的东西。”

“好,我已经在他家里了。”姜山环顾一圈,抬眼看着这别墅的每一处安装的监控,像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让他极度不适,然后他又补充一句,“我偷偷进来的。”

“好吧。”何野微叹一口气,“那你先找,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他伏在桌面上,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但杭州从不缺少奋斗的人,对面那幢大厦里,依旧灯火通明。

他拿起手机,解锁后又不知道干什么,像块木头一样坐在老板椅上发呆。

最终他决定去金城医院看宋英粲。

作为监护人,何野出现在金城医院其实无需提前报备,只要宋英粲状态好,他随时都可以来。

但是何野几乎没有在晚上特地过来看她,除了过年。

当何野悄悄打开宋英粲的卧室门时,宋英粲正背对着门的方向躺着,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在看。

一听到开门的响动,宋英粲如临大敌地把手上的东西藏到枕头下,很慌张地背过身。

何野怔了怔,下意识问:“妈,那是什么?”

宋英粲不说话,犹如犯了错误的小孩,眼神胆怯,掩耳盗铃一般把东西又往枕头深处藏了藏。

“是什么?”何野尽量用柔和下来的声音问她。

神经科专家已经来检查过第二遍,仍然坚持第一次的说法,专家得出此结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负责缓和病人情绪的女专家说,宋英粲的肢体语言是很典型的撒谎状态。

撒谎?撒什么谎?何野强行压制住的,呈现给宋英粲的温柔下,是快爆发的火山。

他依然不敢相信,宋英粲的病达到如此严重的程度,是装的。

在僵持了长达两分钟的时间后,何野大跨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宋英粲的肩膀,颤声道:“是什么?”

“儿子,别问了——”宋英粲突然哭了出来,哭得十分凄厉,护工紧随其后地冲进来,看着这对母子几近疯狂地嘶吼。

何野的优柔寡断和懦弱完全遗传自她,此刻何野只有很深的无奈,有的时候他也想自毁。

宋英粲真的发病了,就在何野怀中急促的抽搐,嘴角开始歪斜,双眼发白。

“糟了糟了!”护工猛地扑过来拉床边的警报铃,何野就这么抱着她,直到几个值班医生破门,把宋英粲放上担架抬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又只剩他一人。何野呆呆地盯着宋英粲的枕头,忽然生出了逃避的念头。

他大概已经能猜到是什么。

何野很缓慢的,像蜗牛一样慢腾腾地挪过去,有些消瘦的能看出青筋的手指在枕头上蜷曲起来,然后扣住,手指微微发力提起,这简单的动作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而枕头底下,是一方小小的照片。

◇ 收到你的爱了

晚上七点,何野站在急救室的门外,等了很久很久,他先等来了江助理的电话。

“何总,我爸的手术成功了。”江助理的声音很疲惫却充斥着喜悦,又补充一句,“期间有出现一点问题,好在最后结果不错。”

何野很轻地嗯了声,想起在自己母亲的手术室门口说恭喜似乎不太好,就挪到医院外面的草地上,郑重说:“恭喜。”

“何总。”江助理握着电话,鼻音很重,又叫了他一声,“何总。”

何野正奇怪他为什么如此反常,就听见江助理很小声地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就挂断了。

可能家里有事的人能互相共情,何野只当他现在心理脆弱,并未多想。

同处于一片月光下的杭州人民,各自也有着千差万别的命运。

何野沉默地在停车场附近的栏杆处抽烟,栏杆外有一排卖东西吃的小推车,有老板的手伸进来做生意。

何野摇头拒绝向他递过来的烤香肠,低头瞧见一个很小的小孩正在外头扒着栏杆,葡萄大的眼睛盯着他。

小孩很害羞,被何野察觉后就跑走了,抱着她妈妈的腿。

她父母一起摆摊,一个炒饭,一个做炸串,虽然看上去不算很富裕,但父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