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足足有两吨。

这两年,他们始终种不活玉米,这堆玉米带回去,完全可以一解馋瘾。

他们又去了城内的几家医院。

一番搜寻下来,队员们颇有些垂头丧气。

三处药房早已被抢空了,只在犄角旮旯里有些漏网之鱼,两年过去,有些药也吃不得了。

池小池却没有放弃,去了最大的市中心医院,并放弃了对明处药房的搜寻,直奔底下的药库。

药库的门是锁着的。

大家扑了几回空,又搬了半天玉米,现在都意兴阑珊的。

孙彬提议:“丁队,咱们不然还是走吧,这城里动物窜来窜去的,万一碰上什么变异的怪物……”

话没说完,他便挨了一顿四面八方的暴栗,被敲得哎哟哎呦地直往孙谚怀里躲。

池小池见这药库大门异常结实,厚重又宽大,门上有砸撬甚至火烧过的痕迹,但他掰着锁眼看了看,这锁该是没被撬开过,活像一颗坚硬的山核桃,人人都知道内里的仁儿美味,却只能望洋兴嘆。

他问061:“六老师,帮我检测一下,里面有没有搞头。”

061简明扼要地答:“有。”

有了061这句话,池小池算是吃了定心丸了。

池小池伏在锁眼边端详一番,从上衣里取出只曲别针,拿牙齿拗弯了,捅入锁眼,先细细地剔去内里生出的红銹,旋即换了头,将曲别针没入锁眼内部,轻轻咧着嘴,拨弄着锁芯。

众队员早已习惯电子锁,却对这种奇怪的老式门锁束手无策,甚至不很能理解池小池现在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直到那扇门吱吱呀呀地向内打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回过神来,众队员都惊了:“我靠,丁队,可以啊,这么原始的技能。”

池小池把扭曲的曲别针塞回衣兜,平静道:“有人教过我。”

满满一库的药品出现在大家眼前时,所有人都疯了。

在大家连生产日期都顾不上看、把能派得上用场的药品一箱箱搬上车时,池小池在药库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具早已冻成人干的铁青色尸体,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胸前还有工作牌,正是药库的看守者。

这种冻饿而死的路倒,众人这些年来见得太多,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进门时,池小池就发现门锁那边堵了东西,是半把断钥,翻过他的口袋后,又发现他口袋里有一把恰好能对得上的钥匙头,以及一张写满了清单、被攥得皱缩起来的纸。

池小池把纸团展开,上面写满了各种物资的名称,每样物资后面都画了条横槓,后面则是对应给出的药物。

淡蓝色的水笔痕迹,与尸身右手虎口处留下的墨水颜色完全一致。

池小池想,这人在灾变发生后,大概是想要就近利用资源,囤积居奇,便向来抢药的人写了纸条,要他们按照纸条给自己搜寻来物资。

然而在末世,谁还跟他讲道义。

面对哄抢,他在情急之下躲入了药库中,并拿钥匙反锁了门,谁想用力过度,钥匙折在了锁眼里,反倒堵绝了他自己的生路。

他接下来的时光,怕就是守在了这一囤药边,在抢药人愤怒的呼喝与砸门声中,惶惶不安地度过了生命的最后几日。

池小池伸手摁了摁他的胃,发现里面冷硬鼓胀得可怕。

再看看他身周散落的空药板与药盒,他分明是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吞食了大量药物,反倒害了自己的性命。

他微嘆一声,拿那张写满了物资的纸,盖住了守药人死不瞑目的脸。

他们搬走了一半的药,而这些药几乎填满了一台重型卡车车厢。

队员们乐得见牙不见眼,都想着干脆趁着天没黑打道回府,省得横生枝节。

但他们的丁队仍坚持,要去药库附近的一家商场里再找找,看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大家已经习惯听从他,因此谁都没有异议。

只有颜兰兰兴冲冲地多问了一句:“要是又找到什么好东西,咱们可就没地方坐啦。”

池小池想,不多,就拉个人。

池小池坐在车里,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在抽烟。

他靠在车厢壁上,一手抚摸着兜里变形的曲别针,一手抱着新修好的半导体,想着那个教导他的老师,嘴角也淡淡地含上了笑。

池小池突然对两个年轻人说:“还有烟吗。”

两个叼着烟的人纷纷懵逼。

颜兰兰也是一脸惊诧:“丁队,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啊。”

恰在这时,孙谚把车慢慢停下了。

他们到了那间商场门口。

池小池就势挥了挥手,跨过一直乖顺趴伏在他身侧的煤老闆,笑道:“算了。”

……只不过是想起过去那个总叼着烟的自己罢了。

想着,他掀开了厚重的幕帘。

轰然一声枪响,谁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