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潢(第8/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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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涂抹两条鱼,挖坑,堆火,用柴木架好,再用线穿过鱼,绑上柴木。
不断滚翻,鱼在火的点燃下,表皮越来越发黄,火堆好像有点大,我坐在旁边感到火堆热热的,鱼油滴下的香味加上荔枝木的焦香,让我饿到有点瘫软。
“阿仔等一下哈,别饿到晕嗨咗。”
我饿到不想理他,只静静看着水库的水面。
眼前这一片山水天地,竟然让我想起外公,宁静致远,水像是他深夜哄我睡觉黑暗中的眼波横流,山像是他生气不怒自威的眉峰聚来,想到旧日这边原是矿洞,外公日日夜夜在里面打石,今日却都在水库底,再也无处寻。
夏日树底,柴焰鱼香,内心恬静。
我生命里无疑还有许多许多夏天,但肯定没有一个夏天,会如今夏。
乐时向日倾,哀时愁杀人。
唐末乾符元年公元874,灾荒连年,官府敲榨盘剥,王仙芝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辗转大江南北十数省发动农民起义,弛骋中原,烟火断绝,民不聊生。
客家先民,由江州溯赣江而下,来到赣南、闽西、广东东北的三角地带定居,堪称乐土。
岭南地区远离烽火干戈,但天也有作恶之时,唐末冬季严寒反复无常,南方也是酷似北方飘雪如沫。
米斗钱三千,拾雪人相食。
一条山间小路上,有一年轻男子马奴打扮,头顶薄霜,行色匆匆,只见他神情慌张,不时回首眺望怕是有人追上。走到一僻静地,有一棵不过三尺的小榕树,旁边杂草丛生,他发觉是个颇好的隐秘之处,不假思索跳入其中。
男子快手快脚脱掉臭旧衣裳,露出一身腱子肉,胸乳因赶路而起伏肿胀,乳头有少许绒毛连住腹部肌肉,一直到胯下再看他双腿粗壮多毛,结实之至,平时定然习武勤练马步。
再从草丛出来时,男子已然焕然一新,头戴平头巾子,短小的粗布半臂换成一件圆领窄袖袍,袍上花纹有回纥狩猎暗花,腿上套上绯色袴褶,只是脚上的麻履与全身并不相配,格格不入,好在他体格强健,容貌大气,剑眉星目,不看麻履,只觉他是大户人家少爷郎。
男子身上包袱因换衣少了一些份量,猫腰一跳,从小榕树后奔出,眼看四下无人,继续向南走去。
此男名为徐炎极,年廿三,本是一大户的马坊小厮,认得几个字,识得一些拳脚功夫,主人见他做事干净,便遣到内室去跟班服侍,扶瓶取酒,磨墨挂笔。
战乱后,大户举家南迁,路遇狂贼。
说是狂贼,也是可叹世道苍茫,不过是穷人作贼,贫民发狂罢了。
慌乱之间,护院们一哄而散,大户一家惨遭屠杀,徐炎极本有护主之心,奈何几个来回之间,学过的死活两路八母掌已经难以招架群攻,混乱之际地上翻滚几圈随手拾起一个包袱挡了一刀,闭眼装死,捡回小命。
四千里路过来,竟不觉气温有所上升,越是往南越是湿冷透骨,徐炎极仗着自己童子功夫好,丹田如火,粗布袍一件便走了多天的路。
那个救命包袱他也带于身上,里面是贵重衣物和些许通宝,徐炎极想着过了岭南,便可卖掉换钱,没想一路地广人稀。
身上作臭连连,他终究受不了,换上新衣,把臭衣物塞进了小榕树树体裂口内。
走了不到二里路,渐渐似是有了人烟,徐炎极经过一座小佛庙,庙门上有一匾额,有圆通二字,可门饰又不似是佛庙之物,门口有一破碑,碑文已经被人乱画,又遭岁月腐蚀,徐炎极蹲下细看,认得“德侔天地”、“道冠古今”,推得这庙本是孔庙。
唐朝贞观四年,太宗下诏:“天下学皆各立周、孔庙。”自此孔庙遍及各地。如此孔庙改佛庙,礼崩乐坏,见怪不怪。
出家人慈悲,徐炎极想求借宿一宿,便用门环扣于门面之上,作声求入。
“徐某路过此地,别无他求,求大师心慈,求宿圆通圣寺一晚!”
此小庙实在不大,徐炎极为仆多年,口上功夫了得,直接把小庙夸成大寺。
几次喊话,只有渺渺回音于空旷绕转,无人答应。
徐炎极本想离去,可是又不想再过一晚露宿风餐,虽然已经不再下雪,可是这南方晚上也是透骨之冻。
他拉起门环,门一拉便开,门上门钉锈迹斑斑,长二寸,见一寸,铺在门钉上的泥早已剥落,再无防火之用。
庙内昏暗,尽头入眼是一尊千手千眼观世音绢布画像,并无实物尊像。
画内观世音男相,并不同于后世的中性女相,且背部有一个摇曳生光的外圈。
观音下方是饿鬼和乞儿,他们张开两手等待,似乎要接受从结与愿印的两只手中落下的甘露和七宝。
徐炎极跟主人伴读伴游,见过不少庙内佛像,却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观音画像。虽然绢布破旧,可是色泽却鲜艳欲滴,尤其观世音背后光圈,与他浓密的青发,衬得栩栩如生。
他一时贪念图生,想走近把绢布拿下偷走。再走近些,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