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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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珍又拉了孟追欢往马厩中挑选马匹,孟追欢一眼便相中了一只黑蹄白身、四肢修长的公马,那马颇为温顺,见她靠近,还主动低头让她摸。
崔玉珍也上前去替那马顺了顺鬃毛,这是王家五娘的鲜卑马,虽生的高大,性子却不烈,她知道你最爱白马,特意为你留着的,
孟追欢看这马看得心痒痒,李承玠见孟追欢一副怀了孕仍要上马的模样,他忙上前格挡在马前,这马不好,欢娘不要骑了!
只听马厩之外一声暴和,原来是王五娘王向娩,你个弼马的,竟还敢嫌我的马不好!
李承玠解释道,鲜卑马的脊椎上都有两条肉脊,骑起来比寻常中原马舒服。更是马背下方有虎纹,这匹马双脊、虎纹均无,看起来更像是鲜卑马与中原马杂交而来的。
王向娩一身翠微胡装,瞋目而视,你是说,我给欢娘准备的这匹马,是个杂种?
李承玠深吸一口气,不愿和她起冲突,小人不敢。
王向娩手持马鞭,提步上前,恶狠狠地瞪着李承玠,我看你长得倒是更像个杂种。
李承玠在心中嗤笑一声,杂种,好耳熟的一个称谓,曾经这么叫他的人都已经死绝了。
他低头看向孟追欢,他期待着,他毫不怀疑孟追欢只消用一两句话就能将眼前无礼刁横的人驳倒。
却听孟追欢思索了许久,总算开口道,他确实是个杂种。
孟追欢不敢回头看李承玠的表情,只是伸手将王向娩企图抽向李承玠的马鞭牢牢握住,五娘可愿下场与我赛一场马球吗?
不行!还未等王向娩应答回话,李承玠已然开口,他换了个和顺些的说辞,我们娘子昨日才饮了不少酒,头昏脑胀的就不要打马球了。
王向娩却对这插嘴的马夫甚为不满,滚开,这里没有你一个马夫说话的份儿!
我昨日确实饮了不少酒头昏脑胀的,孟追欢嗯了一声,她替王向娩顺了顺背后的气,我倒有个主意,我的马夫正好也会一二马球,你的哥哥王四郎不是也在吗,不如我和我的马夫执白旗,你和你哥哥执青旗,赌上一局。
哼,我哥哥可是长安第一马球流氓!欢娘你可不要后悔!王向娩扬起她骄矜的头颅,指着那马厩中的白马道,若是我赢了,你就让我抽这个马夫三鞭,若是你赢了,这匹白马就归你了。
可以!孟追欢点头应是。
李承玠却脸色铁青,边擦拭马球杆边往马球场上走去。
他咬着牙低声道,孟追欢,你觉得拿我作马球彩头合适吗?
孟追欢嗯了一声,是有一点不合适,鲜卑马可比你这种不通音律、不懂诗文的仆人贵多了,五娘拿马做赌可是吃大亏了。
她又见李承玠真的有些生气,便偷偷地伸出一只手勾住他腰间的革带,生气做什么,我们俩一起,肯定不会输的!
却见李承玠甩袖便离去了,她坐在马球场边,正担心着李承玠不会真丢下她走了,却不一会儿他竟然牵着一头驴慢悠悠地往马球场上走。
你骑这个,这个走得慢,你不容易摔下来。
孟追欢却倍感屈辱,只有刚刚学会骑马的小孩,才会以驴作马、打球取乐。
孟追欢撅起的嘴都能挂上一只油壶了,我不骑驴,我要骑马!
那我现在就认输,我现在就让她抽我三鞭。
孟追欢忙拉住他,诶,你别啊,我骑还不行吗,我现在就骑。
那驴性子颇倔,她好不容易才上了去,却是连抽好几马鞭,才肯走半步。
她正准备跟李承玠掰扯掰扯,却听王向娩纵马而来,银铃般的笑声响彻马球场,欢娘,你不会是打算骑驴和我打球吧?
孟追欢不甘心得又抽了抽那驴的屁股,骑驴也照样赢你们两兄妹!
王四郎肩扛马球杆姗姗来迟,打哪个马夫啊,竟还需要我出场?
打我这个马夫。
王四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差点从马上直直地栽下来。
李承玠一夹马屁股,便上前去拉住王四郎,警告似得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王四郎要竭尽全力才是。
王四郎点头如捣蒜,恨不得马上挖个洞将自己的傻妹妹给埋起来。
一声锣鼓,青白旗交织而起,马蹄飞石踏泥,如同飞鸿略地;木杆扬球挥洒而起,似将士争锋。
但这些都与骑驴的孟追欢毫无关系,她所骑之驴三步走两步歇,还在球场中漫无目的如拉磨般转起圈来。
王向娩见了正准备笑她一番,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她与哥哥都是长安城中的马球好手,何时传球、何时绕马、何时击打均熟稔万分。
这马夫却似能将她与哥哥看穿一般,他们俩兄妹从前使惯了的战术都在他的球杆下都无所遁形。
此人击球稳健、势头甚准,哪怕孟追欢还在那头驴上面急得团团转,他已然独中三元。
王四郎知道定是要输的,却不想王爷不过几刻钟间,便让他输得如此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