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去那些冠冕堂皇的一切,维特·布莱尔是什么样的人,是否值得你们为之付出牺牲——我想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比我来得更清楚。”

“用耳朵去听,用眼睛去看。”艾尔道:“我想无论如何,你们也会为这种连申辩机会都没有的审判而不平吧。”

“至于维特·布莱尔有罪与否,在一切结束之后,亲自去问他吧!”

……

手中希斯卡的泣血般的控诉声被掐断后,另一侧的室内化归一片死寂。这场有目的的窃听并没有预料到艾尔的出现,在那之前,对方就已经将之恰到好处的切断。

黑暗中维特抬眼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对方手里拎着把滴血的军刀,此时正曲肘将刀上的血迹擦个干净。

“听到这些话,作何感想?”对方开口道。

“……”维特偏了偏头,挑眉道:“怎么,你想听我说‘受之有愧’吗?”

“确实,”不等对方出声,维特自嘲地笑了笑,屈膝靠坐在舱壁边道:“撒托德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幌子,我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从胡里当斯手里夺权,煽动他掀起内乱的同时巩固实权;里斯那时候如果死在边星,会让外界对崩落星系的看法进一步恶化。”

“我的存在对联盟或许是一场灾厄,我从来没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我从头到尾想的只有利用和压榨。”

“这样的回答满意吗?诺里?”

黑暗中的人没有应声,只是把擦净的刀收进刀鞘。他往前迈了一步,在透过舷窗露出的丝缕光亮之中露出了脸。

那是一张苍白阴郁但又俊美的脸庞,但那股浓烈的抑郁感似乎已经化作实体抹在他的眉间。诺里侧过脸,天然有些下垂的嘴角此刻抿紧,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什么灼心的痛苦一样。

而维特只是把他上下打量了几眼,而后目光着落到他戴着皮手套的左手之上,皱眉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诺里喃喃道,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端详,最后把自己的手指蜷缩,只剩下那几根义指僵硬地垂落:“拜谁所赐呢,维特?”

“或者我该叫你……克林托斯呢?”

猛然听到了那个睽违已久的名字,维特有些恍惚的抬起了眼,他似乎想笑,但那股情绪最终又化成一种深深的沮丧感。

“抱歉,”维特道:“我无意将那一切变成那个样子。”

“但我不后悔,”他语气沉沉郁郁,目光像是被随水放逐一样飘摇不定看向不明的角落:“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依然会那么做。”

“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杀了你。”诺里的声音沉涩。

“是吗?”维特平静道:“在这里杀了我嫁祸给赛德,非常好的一步棋。我现在仅剩的价值就是如此了,与其让我走上审判台公正的被判处刑罚,倒不如趁这一切未明之前做个了结,保全生者,抛泄私愤。这样做不仅能彻底将赛德的优势立场颠倒,而且能够促使联盟彻底与之交恶,支持艾尔上位,那应该是你最想看到的。”

“报复了想报复的,保全了想保全的。”

“但那样不会对你太残忍了吗,孩子。”维特看向诺里,那眼神实在是满布怜悯:“同样的事情经历第二次,对你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听到“第二次”的时候,诺里仿佛被刀刺了一般踉跄了一下,最后撑住一旁的墙壁才站稳。

“我想杀了你,维特。”诺里撑在墙壁上的手指死死攥紧,声音低哑:“做梦都想杀了你,但我不能这么做。艾尔……殿下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

“这么多年来,强加给他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诺里道:“一路那么勇敢执着地往前走,却永远也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克林托斯,很遗憾。我不是来杀你的,现在还远不到你能放下这一切解脱的时候。”

“你要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从来不是审判,而是赎罪。”

“我似乎听到了一些经验之谈呢。”维特苦笑道。

“所以说,现在已经到了你赎罪的时候了,克林托斯。”诺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赛德要你在公众面前受审……可他觉得你一定会留有余地,否则当年的事情暴露,你们两方都无法善终。但我希望你能据实相告,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维特抬起头,似乎有几分动容。然而诺里似乎并不像被他窥探出更多的情绪,淡淡别开了眼睛。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你可以放心了……对你做保证的不是我,而是安斯艾尔,是这个帝国唯一的继承人,名正言顺的、真正的帝国皇帝。”

维特看着他,最终道:“我知道了。”

此时门外突然有人轻叩了几下房门。

诺里偏过头,明白那是提醒自己的暗哨。幽邃于黑暗中的不速之客当即打算离开,而维特突然道:“看来你在帝国内部还有残余的势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维特点到即止:“你说赛德是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