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律师交涉的时候,他怕对方笑场。

然而这迂回方式显然不适合陆总。陆鱼只听到了重点:“还能多提是吧?”

于是,大笔一挥,在清单末尾又加了几条:

撬蟾蜍眼睛用的改锥一根,10元

杨沉熬夜抢修导致脱发的植发费,10万

……

律师完美的假面出现了裂痕,笑场已经是小事,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业界笑柄。

过来催他俩去直播,顺道凑热闹看了一眼的老杨:“……我谢谢你啊!”

陆鱼右拳敲敲左胸:“不客气,咱兄弟,都在心里。”

英雄

律师拿着新修改的清单, 忧心忡忡地走了。

杨沉把不省心的陆鱼扔进游戏仓,等直播开始,他就坐到后台盯数据组的进度。直播几天已经上了正轨, 数据组的人也渐渐熟练不需要他亲自操刀了, 老杨摸摸自己光滑的脑袋, 终于可以轻松片刻。

“杨总,李超的事, 你听说了吗?”数据组的一名员工见他空闲,便悄悄凑过来。

杨沉从直播屏里抬头,眉梢一跳:“什么?”

那天陆鱼拉着他趁酒劲去揍李超, 虽然过程很爽, 但酒醒了之后又颇为后怕。要是李超报警, 发现是他俩干的, 那麻烦就大了。

他这两天,一直努力克制,不去打听李超的状况, 就怕引火烧身。

“嘿嘿嘿,您不在那个‘讨伐李超联盟群里’吧?李超那孙子,被人揍了!”当年杨沉离职创业, 不少以前的同事跟着过来,这员工就是杨沉以前的同事, 也在李超手底下受过气。

“怎么回事?”杨沉别过脸,装作看直播。他演技没有陆鱼好, 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露了馅。回头得跟那个律师学学表情管理, 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还面色不改。

那员工贼兮兮地笑, 发了段视频给杨沉:“李超前天晚上不知道被谁打了, 第二天没来上班。但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他了, 给录了视频。”

杨沉心里一惊,赶紧点开发来的视频,又松了口气。视频是在地下车库录到的,鼻青脸肿的李超,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快速往自己的车边挪,有保安看情况不对过去盘问:“嘶,李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股……这什么味儿啊?”

“刚在厕所摔了一跤。”李超含糊地说着,快速钻进了自己车里。

视频到这里结束,那员工嘿嘿笑:“据说,李超身上一股骚味,打他那人不仅揍他还冲他撒尿哈哈哈……天才行为,大快人心!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勇士,他以后就是我的偶像。”

不知道偶像就在眼前的员工,还在给杨沉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李超这人,是公司某个大领导的亲戚,关系很硬。他在那个地方,常年胡作非为,但就是没人能动得了他。那个“讨伐群”里都是在李超手底下待过的人,离职的、没离职的都有,大家现在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

据在职前线人员反映,这货没有报警,甚至没敢声张,直接开始休年假了。

杨沉松了口气,听着员工在耳边喋喋不休,忍不住也跟着乐起来。他摆手让员工继续去干活,自己冲着直播屏幕里的陆鱼,右拳锤了锤左胸。要不是陆鱼带着他,他这辈子可能没勇气这样出这口气。好兄弟,真英雄!

然而下一秒,他的好兄弟真英雄,就蹲在了窗户下面,听自己三儿子的墙根。

老杨:“……”

虽英雄,但猥琐。

直播里,花闻远已经整顿好了亲兵,带着去了江州大营。

用银子造弩机的事,他交给了一名亲卫去办,自己带着二叔二婶和表弟,骑快马前往江州。

江州还算富庶,在天灾不断的王朝末年,这里的百姓勉强还能生存,尚没有揭竿起义的。毫无危机感的江州驻军大营,乱糟糟的一团。白天不操练,夜晚不放哨,别说带着去镇守边关了,就是灭个反贼都不成,走到半路就得散。

花闻远冷着脸巡视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军屯田地几乎都被四个千总霸占,军户们沦为佃农,这些年死的死逃的逃,实际上的军户人口不足在册的一半。而士兵,大半竟然是募集来的乡勇。

“这太荒谬了。”谢重云虽然不爱动脑子,但出身书香门第,还是被逼着读了些书的,明白人口不足在册一半有多严重。

因为听说朝廷要派将军来接管,千总们为了补足士兵,就大肆募集乡勇。乡里年轻人活不下去,便前来投军混口饭吃。但军饷时常拖欠,投军了依旧吃不饱,这些人干着干着也会跑路。

“如此这般,怎能不亡?”花闻远恨极,看着那些账册又一个头两个大,求助地望向明砚,“二婶学识渊博,可否帮侄儿看账?”

前世他顺利成了亲,来江州是带了两名程家的读书人来帮忙的。如今他退了亲,自然没有程家人来给他干活,便把注意打向看起来就很懂看账的明砚身上。

明砚刚要答应,被陆鱼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