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岂会这点认清的胆量都没有。

但他又想,现在的他配不上,不代表以后的他也配不上。一个月后,约定之日期满,他就离开洛水镇。

他会有出息的。到那时候,他再回来找她。

半夜里下了场小雨。

等到天亮,众人启程时,就发现路面有些泥泞。

但白真真坐在马车里,不因此困扰,昨日陈曲给她编的小动物有些蔫了,她探出头向外道:“陈曲,你来马车上,教我编兔子。”

陈曲闻言,不禁一怔。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他,目光有揶揄,有嫉妒,有感叹。

这小子生得好,小姐会喜欢他,也在所难免。

“是。”陈曲低头应声。

在路边采了一大捧狗尾巴草,甩了甩残存的雨水,上了马车。

“难不难呀?”白真真让他坐在对面,看着铺开成一层的不起眼的小草,好奇地问。

陈曲挑拣着,拿起几根在手里,回答:“不难。”

“那如果我学不会呢?”白真真捏起一根,轻轻甩动着,“我就要惩罚你了!”

老头气得出声了:“你这女娃子,不讲理!”

白真真当听不见,注视着对面。

陈曲倒是很平静,眼也不抬地道:“不会。小姐这样聪明,一学就会。”

白真真顿时笑了,她生得漂亮,笑起来时如山花遍野,如烟霞满天,明艳动人:“你真会说话。”

言外之意,老头就很不会说话。

老头听出她的暗讽,气得肝疼,恨不得给陈曲一个大耳刮子。臭小子,老夫为你说话,你倒是好,油嘴滑舌起来了!

“哼,一会儿你学不会,老夫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马车轱辘辘地行驶着。

白真真有打发时间的事情,就不觉得路途难熬了。

“看,我编出来了!”她将一个歪歪扭扭,松松散散的小兔子举起来,兴奋地道。

陈曲没看那只丑兔子,视线落在她脸上,又情不自禁地移开,轻声:“小姐编得很好。”

“好什么呀。”白真真兴奋过后,就发现自己的兔子远远比不上陈曲手里的,她想扔掉,又舍不得,“难看死了。”

“熟能生巧。我也是编了好些,才编成这样的。”陈曲安慰道。

白真真点点头,又说:“我说过了,学不会就罚你。现在我学会了,赏你些什么好呢?”

陈曲没料想还有赏赐,抿了抿唇,睫毛颤动了下:“小姐赏我一杯水吧。”

“好。”白真真道,“我亲自给你倒。”

拿起茶壶,认认真真地斟满一杯,推到他面前:“喝吧。”

陈曲拿起杯子,喝得一滴不剩,下车了。

他是仆人,懂得分寸。

倒是老头看着,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时心沉了下去。

接下来的路程,逐渐印证了老头的担忧。

这一天,陈曲眉眼发光地离去,老头终于忍不住了,沉声说道:“丫头,你小小年纪,如何心思这般深沉?”

她对陈曲,一会儿好,一会儿冷,热情时叫人心中喝了蜜似的,冷淡时叫人心灰意冷。

偏偏陈曲逐渐对她情根深种,眼看着对她愈发上心,走在路边,甚至跳进坑里,跨过荆棘丛,只为给她摘些野外的小果子。

而白真真呢?

她收了果子,撅着嘴说:“不甜。”然后就不吃了。

白瞎了陈曲的一片心意,以及他被石子、荆棘丛刮破的腿脚和掌心。

仆人们看陈曲的眼光,逐渐变得轻视起来,拿他当攀附大小姐、但不被小姐重视的穷小子。

陈曲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心里怎么可能一丝自惭都没有?

到了晚上,白真真将他叫进房间里,给了他一瓶上好的药膏,皱着眉头道:“不好吃。你以后别摘了。”

陈曲握着瓷瓶,神情瞬间盈满光亮:“有好吃的,我再摘给小姐。”

她哪里是嫌弃果子不好吃?分明发现他受伤了,不想他再受伤才这样说。

陈曲是这样想的,老头当然看出来了,他沉声道:“丫头,玩弄人心可不是好品德。”

他希望陈曲与她两情相悦,而不是陈曲单方面动心,被她玩弄在手心里。

“怎么?破坏你们的计划了?”白真真坐在桌边,吃着并没有扔掉的野果,“陈曲都没说什么,你是怎么回事?”

老头如何还不明白,她就是故意的。

“小丫头,老夫不说,有老夫的理由。”他沉声道,“老夫又不曾害你,也不会害你,你何必如此?”

“你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满口谎言、居心叵测、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吗?”白真真漫不经心地道。

老头气得道:“居心叵测?老夫是救你性命!若没有老夫,你和白家、整个洛水镇,就等死吧!”

“奇怪了。”白真真吃完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