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又低着头,双手抖得要命,这让周旺木看了有气,他吼道:“怕什么!我有说过要杀了你吗!”

七郎一呆,手不抖了,可话也不会说了。

丹芳靠在七郎边上,一双眼睛凌厉地望向周旺木,十分坚定的样子,“周大哥要是砍了七郎,就连着我也一起砍了,我们一家三口都死在你手里算了,我也不会后悔的。”

在场的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就等着周旺木开口发落,横竖他们都是山贼,横竖手里头都沾着血,横竖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谁下手都是一样。

周旺木看了他们一会儿,悄无声息之下,却摆了摆手,道:“阿凉,放他们走吧。”

“大哥!”温凉急了,他拱了拱手,虽然说逮到这对男女是机缘巧合,亦非花了什么大力气,但是他们做了这种事,丢了大哥的面子,不付出一点代价,就放他们走,未免也太过简单了。

别说是温凉,就是常汉他们几个也看不下去了。

“老大就这么放过他们?”常汉指了指那丹芳。

任七瞥了一眼周旺木,“这可不像老大你的作风啊。”

就是连孔彭飞都插了一句进来,“这不是要把绿帽子给从头套到脚了么?”

周旺木双眉一蹙,大手一挥,“送客,我不想见到他们!”

那边温凉看得有些发愣,但只得听了周旺木的话,与仲孙孤临一同把两人拉了起来。

丹芳见周旺木就此放过她,并没有得寸进尺,反而有些惊讶。她瞪着周旺木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被踉踉跄跄地推到了门口,她才给周旺木行了个大礼。礼过之后,她与那七郎的身形就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他们走后,屋子里像是炸开了锅。常汉一把跳到周旺木的跟前,“大哥?怎么就这么放走他们!”

“处置了又怎么样?”周旺木咳了两声,“这栋是宋兄才买的新房子,你要他过大年的屋子里就染血吗?”

常汉闷了一下去,万子山却吐着烟圈开了口,“但是老大,这未免太便宜他们了?要是他们跑出去乱说,不是丢了我们山寨的颜面吗?”

周旺木摇了摇头,“丹娘又不在我们这道儿上混,就是说了又怎么样?”

万子山稍作一愣,“这山头的名声可就不要了?”

“谁说不要了?这一个女人还不至于要撼动咱们山头的名声!”周旺木说罢,又忍不住一阵猛咳,果然是病还没有好。

这一说,底下人也闭了嘴。原本温凉下午就逮住了那对男女,想着周旺木病未痊愈,就没直接带他们去见老大,想着逼他们先就范,慢点待到周旺木面前还好对付,不会乱说话。谁晓得半路上就被周旺木给晓得了,唱了这么一出。谁人都说这出戏唱得不好看,唱得人窝火,唯独穆楚白却觉得,周旺木这么做是对的。

周旺木拍了拍桌子,“丹娘都怀孕了,说的话自然也不好听,大半年也过去了,谁追究谁也没那个意义,你们也要看开些,毕竟我们还有大事情要做,在这上面翻船实在没意思。”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点头说。

“全听老大的意思。”

所有人心里虽多不满,却还是拱手点了头。

周旺木晓得他们对这次的处理不满意,却也只当他们是满意了,扭头起身往外走。侧门处穆楚白闪身走了出来,扶着他出了门。周旺木本是有些惊讶,却听到穆楚白说,“别说话,跟我出来。”

他们没有回屋子,而是来到了先前穆楚白与温凉一起坐着喝酒的凉亭。

穆楚白扶着周旺木坐下,自己则站在前面,对他做了个揖。

“你这是干嘛?”周旺木一呆。

穆楚白低头,“这是要多谢周兄你放过他们一马。其实在我被你抓上山寨之前,我在水潭边上有见到他们俩,那个时候我若是同你说,你们这班人马要把他们追回来并不难,可我到底也没说。”其实穆楚白不想承认自己是被他吓得早就忘记这件事了。他接着道,“我一直以为周兄你心里有个疙瘩,就是因为这件事,今天看来,周兄已经把一切都放下了,我也着实为周兄高兴。”

周旺木听了笑了起来,接着是一阵猛咳,咳得双颊通红。穆楚白忍不住上来给他拍了拍后背。

“你呀……”周旺木心想穆楚白就是个书呆子,书看得多了规矩也大了,但嘴上却只是说:“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这些不过就是些小事。”

穆楚白盈盈一笑,双眼弯的如天上玄月,“周兄说得是,先前是我小人了。”

“小人的不是你,是我。”周旺木摆了摆手,他长气一叹,“其实把你留下来,是我小人。”

“周兄怎么——”

“你听我说完。”周旺木略略抬头看天,心中颇有感叹,突然发自肺腑说道,“以前是我没想明白,把你留下来是我想报复你,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打从当时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把你当我的人了,但是我给不了你啥的,你要是需要什么,你真的同我开口,我一定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