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愉悦含笑的声音,慕寒渊就不由地随之勾起唇:“心情很好,只因为这个?”

“嗯,不止。”

云摇笑吟吟地停在了他身前,仰面,双手却是背在身后的:“我还从圣座旁的小抽屉里,顺便翻出来了件宝贝。”

“什么宝贝,能讲给我听么。”慕寒渊微微俯身,情不自禁地扶住了她腰身,温颜笑问。

“当然。”

云摇忽地从身后抽手,将卷起袍袖的手腕蹭到他身前,“你闻,这可是九重天巅那株万年南檀的芯木制成的香!”

“……”

慕寒渊顺势勾住她手腕,托着那层卷繁复的袖子,在她腕心轻嗅了下。

“怎么样,你喜欢吗?”云摇踮着脚,声线微微扬起,像是期盼至极。

慕寒渊停了几息,淡笑:“嗯,好闻。”

“……”

云摇忽然沉默下来。

笑容从她眉眼唇角褪去。

慕寒渊似乎察觉什么,微微偏首:“师尊?”

“…………”

更漫长的寂静后。

云摇拨开了他的手,自嘲地轻嗤了声笑,音线莫名微颤:“我骗你的。”

“什么?”

“我不曾找到什么南檀香,更未点在腕上。”

“……”

慕寒渊握着云摇的指骨微微纳紧,随即松开,他垂下手,似要侧身掠过。

却被云摇一把死死攥住了袍袖。

“慕、寒、渊。”

心口像被戳了一刀,血汩汩地向外涌。

她听见自己狼狈的颤音,却怎么压都压抑不住——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五感的。”

一丘黄土,千古青山(一)

殿中寂静,只余下一座座宫灯的金盏里,透亮的火烛灼烧着沉默的轻响。

慕寒渊微微侧眸,烛火从身侧拓下,勾勒得他眉眼更如玉:“我不懂师尊在说什么。”

“从你总是点起满殿灯火那时起,我就该怀疑的……那时你便已经看不清了,对吗?”

云摇仰着他那双似遮起青雾的眸子,里面幽寂,漆晦,光泼不进,她只觉得心沉坠又酸涩,“那现在呢,现在为何你回宫以后,已经不再点起烛火了?”

云摇攥着他袍袖的指骨都颤栗难已。

慕寒渊终究是妥协了,他低叹了声,抬手轻覆住她栗然的手,安抚地握紧:“那时候,我只是想看清你而已。”

彼时,只有在那满殿烛火苒苒间,他才能借将逝的五感,勉强分辨出她绰约的虚影。

他总想亲近,想看清,想将她的模样深深镌刻于神魂最深之处,即便灰飞烟灭都无法消散。

“而现在,”慕寒渊抬手,轻抚过她云鬓,“我已经不会再忘记了。”

云摇心口栗栗:“你骗我。”

她握住了他的手腕,眼圈微红,死死盯着那人的眼眸:“你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是吗?”

“……”

慕寒渊终究还是阖上了眼。

于他来说,早已没有区别。

视感,触感,嗅感,听感,味感……

他已经忘记最后一感是何时剥离,只记得光色,痛楚,气味,声音……

它们一点点离他而去,像将他遗忘在某个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的,已经死去的世界里。

眼前是漆黑的一片,黑暗之中,唯有一道淡金色的锁链,从他手腕垂下,系在身前那道金色的虚影上。

那是云摇的身影。

亦是慕寒渊这片五感尽丧的荒芜亡地里,唯一的感知、存在与牵系。

“是魂契吗?”云摇终于反应过来,哑声问他,“你说过,它能传五感六识,沟通心意……所以你才能听见我说的话?”

慕寒渊轻勾唇,温声道:“不愧是初圣殿下,这么容易就猜到了。”

云摇心疼得顾不得他的风凉话,只是将他的手攥得更紧,像是生怕一眨眼这个人就在眼前消失了:“为什么会这样?是终焉之力失控导致的?还是你强行去遏制它在仙庭的蔓延,所以才被反噬至此?它,它还能治好吗?你的五感……”

“……”

这大约是第一次,慕寒渊看到云摇在他面前慌得如此不成模样。

尤其是她强抑着哭腔的声线,像是穿过黑暗中那条淡金色的魂契,一点一滴的情绪都融汇给他,将他早已失去了感知的周身如浸温池,连心都泡得柔软,泥泞。

“师尊。”

慕寒渊的声线不自知地哑了下来。

他向前微微倾身,抬手将身前的人拢入怀里:“没关系……会好的,只是暂时如此。何况,我还有六识尚在,只要与身周气机相连,亦能暂代感知。”

云摇不确信地仰头:“你不会继续骗我了吧,如果你敢,那我——”

手腕作凶势抬起,但想到了慕寒渊此刻目不能视、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