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困境,很可能会因此而得到突破。

茹瑺没有说话,丁景福也不敢擅作主张,一时之间房间内陷入寂静。

杨溥突然说道:“常大管事想要筹建晋商商会,调动晋商力量推动移民之策深入民间,这是极好之事……不过,晋商商会是不是与英烈商会一样?”

常百业瞳孔微凝,惊讶地看向杨溥,自己一直都没怎么在意这个连上桌吃饭资格都没有的人,但现在看,此人睿智、敏思还超茹瑺!

而且自己似乎还看走了眼,虽然这个人站在茹瑺的后面,像极了无足轻重的“狗头军师”,但他竟两次先于茹瑺发问,而茹瑺处之泰然,不以为忤。

很明显,此人身份或许不起眼,但他在茹瑺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一个强劲的人!

常百业深深地注视着杨溥,道:“英烈商会乃是京师之中,为筹建英烈碑、大报恩寺所组建,又侧重军士额外抚恤,为朝廷分忧。晋商商会乃是为移民大业所建,让惠于移民百姓,同样是为朝廷分忧。从这里看,并无不同。”

杨溥摇了摇头,一针见血地问道:“在下询问的是,英烈商会虽是商人所筹建,然有三王节制、约束。而这晋商商会,不知常大管事可想好由谁来节制,还是说,只由你们商人说了算?”

常百业冷眸,眼前的家伙太难对付,他竟然想要染指晋商商会的管理权!

若是如此的话,他日晋商商会到底是听谁的?晋商说了算,还是朝廷说了算?若是朝廷说了算,那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可事已至此,常百业不低头也得低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讨论晋商商会谁说了算的事,而是办不办得起来的事。

若没有朝廷支持,布政使背书,晋商商会成立不了,即便是成立了,以常家眼下的能力,很可能站不稳脚跟,甚至会被其他晋商一脚踢出去。

“既然是晋商商会,自然是以晋商为主……”常百业坚持着自己的原则,然后补充了一句:“但朝廷可以委派官员进驻商会,以行监察、节制之权。”

杨溥微微点了点头,退后不言。

茹瑺听明白了杨溥的意思,他也认识到了晋商抱团可能会威胁地方,所以提出了根治之法,即进驻官员,监察晋商商会运作,对其不当、不法、损害国民利益之行为进行节制、约束,这样一来,至少给晋商商会上了镣铐,不至于让其肆无忌惮。

“此事我还需仔细考虑,你且回去候消息吧。”

茹瑺并没有直接答应常百业。

待常百业离开,茹瑺又与丁景福、杨溥等人商议至四更天,才最终形成决议:

同意组建晋商商会,联名上书,通报朝廷。

也正是从这一天,晋商开始从涓涓细流,汇聚为苍黄黄河,呼啸奔腾……

常百业的漏洞

床榻之上,常百业反思着今日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常百业走到今日这一步,绝不是靠侥幸、投机与小聪明,他有着对自我的深刻认识,始终保持着“三省吾身”的习惯。

人之成长,就是自我认识加深的过程,也是对话自我,解答自我的过程。

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有时候也是一种智慧。

晋商商会!

这个想法来源于京师,来源于英烈商会,常千里曾与侯西域、渠宝等人商议过此事,但在当时大家都忙着出货,赚得盆满钵满,根本就没有抱团的紧迫性与必要性。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微商中不仅有沈一元,还出现了两个厉害人物,一个名为胡文义,他把握住了朝廷在各地设置粮仓的机遇,于江西、湖广等地买入了无数船只,低价购置大量稻米,运往徐州、淮安等地,专卖官府。

有人戏言,江中十船有二胡,可见其生意之大。

另一个是周大匠,听名字就知道他的身份,是一个匠户,具体来说,是一名船匠,在洪武二十年时,曾被征调,在京师龙江船厂打造海船,后因伤了手,安排子侄顶替,自己方返回徽州休宁。

此人虽没多少学问,但极有生意头脑,当他从小道消息听闻朝廷即将解禁大海时,便去了徽州府的皇家中央钱庄,抵当了自己的一切,获得了一百贯新钞。

周大匠就凭借着这一百贯新钞,跑到苏州常熟一个名为许浦的地方,招揽了三百民间船工,又花费了几十两钱钞,买下了废掉已久的老船坞,亲自带人清淤。

之后,周大匠收到了数百“海船”订单,一个个给钱给得利索、大方,就一个要求:早点造出海船。

不满订单排到建文四年,周大匠又亲自带人沿海勘查,收拢民间匠人,于扬州海门、宁波慈溪、余姚等地开设了民间船厂,其生意越来越大,俨然名震江南。

据说朝廷中有不少官员都与周大匠有关联,为的就是求船。

沈一元、胡文义、周大匠成为了徽商的代表人物,可晋商呢?

山西人谈起晋商的时候,还